寇准八岁时登华山赋诗一首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低头白云低。
旁人叹之此子,言其志之大,岂不作宰相?
后来果应此言。
“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太平无以报,愿上万言书。”
……
章越一口气念毕,却见负责修起居注的翰林,已是忙不过来了。
章越出言道:“陛下此乃臣殿试前所作十八首劝学诗,如今献上,上报皇恩,下励来者!”
群臣们恍然。
虽不是当殿所作,但十八首劝学诗,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更重要应时应景。
韩琦,欧阳修,宋祁,曾公亮,王珪等人无不捏须微笑。
堂陛之上紫绯大员手捧板笏,于诗中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玉殿传金榜,君恩赐状头反复斟酌。
此劝学诗一出,怕是又要如三字诗般,难为天下的儒童全文背诵了。
赵祯从御座上起身凭栏道:“虽非捷才,也非一等诗作,但胜在浅显易懂,朗朗上口,劝勉励学……”
说到这里,赵祯顿了顿道:“此话不必记入。”
一旁奋笔疾书的起居官停笔,向天子一揖后,于书簿上涂抹一竖,重新记录。
“君恩深重啊!”
堂上不少官员见此一幕,由衷感叹道。
赵祯复坐在御座上言道:“太平无以报,愿上万言书,恰应此景。状元郎之才,真为桂林一枝,昆山片玉,赏!”
一旁内官言道:“状元郎当殿献劝学诗十八首,赐状元郎文房四宝一副。”
“赐状元郎官袍,六合靴各一。”
“赐状元郎缕金花一对。”
“赐书大学,儒学二篇。”
“赐钱十万。”
内宦如此一句一句传出,由崇政殿外的禁军传至广场上,进士诸科皆闻。
与章越同榜的王安礼对王囧言语道:“状元当殿进诗十八首,这捷才连曹子建也远远不如吧!”
王囧则感叹道:“状元是文曲星,别说当殿十八首,就是三十六首也使得。”
“然也。”
随即禁军又道:“陛下有旨,赐宴进士,诸科琼林苑,赐宴钱三十万!”
在场进士无不欢腾。
至此金殿传胪方毕。
章越,陈睦,王陟臣三鼎甲与一甲七人从崇政殿步出至广场上。
广场上进士都换上绿衣袍,头戴长翅官帽,列于阶下,各按一甲二甲三甲四甲五甲站立。甲头每甲第一名居首。
章越等十人来至阶下,先齐向众进士们一揖,众进士们皆答礼。
科场上虽一时争先,但不等同说是次次争先。
此番我虽快一程,日后君等也可赶上,与我并驾齐驱。
落魄不菲薄,得意不忘形,步步履薄冰。
当即教引官在旁唱礼。
章越等一甲十名重新转过身,面朝崇拜殿。
唱名赐第后,即是状元郎率众进士谒殿谢恩。
众进士们跟随在章越等一甲进士身后重新登阶谒殿。
章越居首,陈睦,王陟臣一左一右跟在身后,其余一甲士子排作雁行,其余进士也按甲次登阶。
从崇政殿上临高视之,但见绿衣士子皆相升阶登殿,人头攒动。
步至崇政殿前一块雕刻着龙和鳌于台阶正中的石版下停步,其余进士尽数停步。
章越想到自己贺章衡独占鳌头的那一番言语,数年前章衡也曾率众进士站在这里,如今轮到了自己。
石板经巧匠雕刻栩栩如生,巧夺天工,极尽造化。
章越睹石板上的一龙一鳌先隐伏于波涛云雾之间,而后一鼓作气腾飞九天之上,纵横四海之间,乘时变化,似极了人之一生的境遇。
广场上风骤起,章越乘风独立于鳌头前,衣袍猎动,其余进士皆依甲第名次站在阶上,诸位,特奏名进士诸科列于最后。
崇政殿前的汉白玉长阶上如今已站满了人。
教引官教导下,章越率众进士向崇政殿御座上的官家山呼!
“万岁!”
“万岁!”
“万岁!”
众进士们连呼三声,响彻于皇宫大内!
此刻崇政殿上黄钟大吕齐鸣,奏响雄浑之章,殿下进士诸科,殿上文武百官皆揖于官家。
赵祯从御座起身将进士榜单交给了宰相韩琦,韩琦又再三郑重地交给了翰林学士王珪。
王珪捧榜走出崇政殿高呼道:“赐榜!”
此榜会呈于国子监至圣先师案前,之后会张贴在东华门三日,由汴京百姓观瞻,榜上之人从此名响于东华。
说完王珪手捧黄榜下阶,仪仗擎着黄罗伞盖遮盖着黄榜一步步下阶。
王珪走到章越面前点点头,当即章越跟在王珪身后,共用这黄罗伞盖下阶,陈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