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有雨,娇俏的婢女撑着油纸伞,伞下一个东摇西晃的八岁孩童,双手背在身后,像是个老学究一般,路人瞧着有趣:“呦,这位小先生去哪呢?”
稚童嘻嘻一笑,用稚嫩的嗓音回道:“劳您挂念,我这是上酒楼消遣去。”
路人瞪大了眼睛,他原本只是逗弄一下小孩,没想到这稚童还真大大方方地回应。
娇俏的小婢女捂嘴偷笑。
这稚童自然就是欧阳辩了。
都城里酒楼林立,楼外旗帜飘扬,掩翳天日。
楼里喧哗热闹,生意兴隆,不分昼夜,风雨无阻。
汴京有七十二家正店,所谓正店,就是有特许酿酒权的酒店,没有特许权的便是脚店。
张家酒楼自然是七十二正店之一,张家虽然不在官场,但自身实力自然不错,不然怎么可能以商户高攀薛家。
大店经营时间很长,不分昼夜,不论寒暑,顾客盈门,饮客常至千余人,规模很大。
欧阳辩到达张家酒楼的时候,正是中午的饭点,旁边的酒楼顾客盈门,欧阳辩登楼,一二层的座位只是做了个稀稀落落。
这情况欧阳辩也是见多了,在这诸多的酒店之中,张家酒楼的饭菜着实不算出色,除了蒸就是煮,倒不是难吃,但着实没有什么特色,张家酒店若不是算是老店,怕是连这些客人都没有。
“欸,和尚来了。”
张奇见到欧阳辩,乐呵呵的打招呼,他没有因为欧阳辩年纪小就轻视,反而每次都会热情的招待。
欧阳修这次回京,官家是要大力用他的,这不一回来就直接任命他为权判流内铨,这个职位看似不起眼,但权限可不小,幕职、州县官的考察、选拔、调动等相关事宜都在他手上握着呢。
当然张奇也并不仅仅是因为欧阳修被重用才对欧阳辩青睐有加的,着实是这个小孩童的确有趣,每次来都能够和他东侃西侃的,对什么都好奇,但问得问题不仅不童稚,还常常对他有所启发。
比如之前问的为什么店员的服装不做的有特色一些,店名得设计一下,最好是有自家的logo之类的怪话,虽然有些听不太懂,但有些仔细想想还是挺有道理的。
只是有点古怪的是,这小屁孩一来就问他有没有女儿,当他说女儿已经十来岁的时候,他看到小屁孩眼里的失望。
不过这小外甥虽然古古怪怪,但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
张家酒楼在他手上十几年了,当时他要求娶薛家大小姐,张家为了让他有资本,直接将张家酒楼交给他管理。
可惜张奇读书不成,经营也一般,名气虽然叫奇,但自身能力着实平平无奇,以至于身为七十二正店之一的张家大酒楼,现在只能依靠酿酒特许权有所盈利,而酒楼的吃食生意其实是在亏本的。
“姨父安好啊!”
欧阳辩笑嘻嘻一拱手,就一屁股蹭到了椅子上,整个身子跟没长骨头一般瘫在椅子上,嘴上还在嘀咕:“也不知道垫个水垫,硬邦邦的,硌着难受。”
张奇对这惫懒外甥的作态已经见怪不怪了,笑道:“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做给你吃。”
欧阳辩晃着二郎腿,笑嘻嘻道:“姨父,这几天下来,我看你这酒楼生意不成啊。”
张奇苦笑道:“的确不太好,若不是还能卖酒,这酒楼也做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吃得味道也没变,服务也不差,怎么就做不好了呢。”
欧阳辩撇嘴道:“这不正常的事情吗,你这酒楼十几年没有变换菜单,现在大家都在求新求变,就你一直固守,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张奇不服气了,指了指那些老顾客:“那些都是十几年的老客户,可见还是有人喜欢的。”
欧阳辩笑了起来:“就这么一些老客户,你连日常开销都得亏吧?”
张奇有些沮丧:“其实我也想变,但变换菜式这种事情,不是说改就改的,这个事情不简单。”
欧阳辩有些苦恼的拨了拨散落的头发,现在的他还是个垂髫稚童,还不到扎总角的时候,扎总角得到八九岁才行。
“姨父,我听说八仙楼的炒菜是现在最受欢迎的,为什么不炒菜呢?”
张奇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炒菜虽然好吃香气四溢,但有这手艺的也就八仙楼有,八仙楼将这炒菜秘方藏得严严实实的,我们这些酒楼只能看着眼馋。”
欧阳辩道:“姨父,如果有炒菜的秘方的话,你愿意花钱买吗?”
张奇眼睛里满是羡慕:“当然,多大的代价都有人愿意买,你不知道,有了这炒菜秘方,就是多了一个聚宝盆,八仙楼之前的生意还不如张家酒楼呢,自从有了炒菜秘方,一跃成为最顶尖的酒楼!”
“那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呢?”
张奇心中一跳:“难不成你会?”
欧阳辩笑了笑,何止是会,而且这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