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辩走后,王安石的确是惊诧万分。
他回京不久,就听说了欧阳修家除了一个神童。
那篇《水调歌头——赠陆采薇》他看过,的确是中秋词中的上佳之作。
有人说水调歌头之后,便再无人能写中秋词,这话他是认可,他不太擅长写诗词,但他擅长鉴赏。
一个八岁稚童能够写出这样的作品,的确令人瞠目结舌。
在此之前他还在怀疑这词是不是欧阳修所写,但今日见到了欧阳辩,却让他感觉也就只有欧阳辩这样的性子,才可以写出那么仙气盎然的中秋词了。
欧阳辩展现出来的聪颖倒是其次,关键是他展现出来的风度让他感觉到错愕。
一个八岁的稚童,在父辈的面前挥洒自如进退有据,这本身就极为难得。
欧阳辩给他的感觉就是大气。
至于欧阳修所说的好玩,和他之前听说的欧阳家的浪荡子的说法,他有些不以为然。
小孩子爱玩是天性,而且欧阳家的人爱玩,这是欧阳修就给人留下的印象,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置喙。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啊。
王安石暗自腹诽。
“永叔兄,和尚最近在读什么书?”王安石对欧阳辩的兴趣看起来很是浓厚,主动问了起来。
欧阳修摇头笑道:“这小子皮得很,不过倒算是聪明,百家姓,千字文等识字册很快就学完了;
《十七史蒙求》、《叙古千文》《史学提要》等史学启蒙他看得也快;
《神童诗》、《千家诗》、《训蒙诗》这些初级的儿童诗词书籍他看完就扔,不过他能够写出水调歌头,我觉得倒也不用看了;
最近我我让他读论语,也是挺快就完成了,现在我打算让他把四书五经给过一过,就是太懒了,一天到晚就搞些幺蛾子。
我就是在想,也该给这个毛猴找个老师了,让老师好好地管教他,不然要上天了。”
王安石看着欧阳修看似抱怨,实则心满意足的神情,倒是有些好笑。
八岁稚童能够做到这个程度,的确是聪明非常了。
他顿时有些动了心思。
要不收为弟子?
自己有很大的理想想要追求,那么身边就得有得力的帮手,欧阳辩是小了点,但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嘛。
而且就做老师来说,有一个聪慧的弟子的确是很快乐的事情。
不过还得观察观察,聪明是好事,就怕德行有亏。
这么聊天的时间里,欧阳辩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睡衣换成了长袍,头发扎了一个小小的马尾,就这么一换着装,顿时让王安石眼前一亮。
眼前的这个稚童,身量颇高,走路抬头挺胸,步伐沉稳,就像是个成年人一般,虽然还没有长开,但浓眉大眼高鼻,精神一看就非常旺盛。
是个好苗子。
王安石给欧阳辩下了一个结论。
欧阳辩来了,自然就接过了泡茶的活计,一边泡茶一边听着两个大人聊天。
欧阳辩是自小跟着欧阳修的,欧阳修说什么事情也不避着他,倒是王安石有些不太习惯,不过主人家不介意,他也只能听之任之。
欧阳修是个比更加接近文人风格,官场上的事情他聊得不多,反而是文学上的事情和王安石颇多话题,尤其是关于对当今文风的批判这一块。
不过欧阳辩看得出王安石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作为一个后世人,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
王安石心心念念的干能够真正影响国家的大事,文坛这些事情,于国有益,但并不能触及国朝的痼疾,所以他并不太关心。
欧阳修和王安石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由于曾巩的多次介绍,欧阳修对于王安石其人其文早已有了较深的了解。
庆历七年,他曾托曾巩转达自己热切的期望:
欧公甚欲一见足下,能作一来计否?胸中事万万,非面不可道。
而王安石也曾表示“非先生(指欧阳修)无足知我也”。
彼此交相慕悦,只是当时各自游宦一方,无缘相见。
所以今日其实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不过,互相欣赏是一回事,但各有追求是谈不到一块去的。
欧阳修也隐隐感觉到王安石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聊着聊着,便有些凝滞起来。
王安石见状起身告别,欧阳修想要留他吃饭,但王安石婉拒了。
欧阳辩起身道:“爹,我送一下叔父。”
说着屁颠屁颠的跟在王安石的身后。
两人走出院子外,王安石的破马车便停在外面,王安石回头和欧阳辩告别:“和尚,天冷,赶紧回吧。”
欧阳辩笑道:“叔父,今日我父亲聊的事情你不太感兴趣吧?”
王安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