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废物!”
韩琦一脸的铁青。
曾公亮连连摇头:“这是官逼民反啊!”
韩琦冷声道:“张方平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
张方平笑呵呵而入。
韩琦哼了一声:“看你们三司干的好事!”
张方平摇摇头:“死掉的官员也是忠于职守罢了,这事不能怪他。”
韩琦斜睨了张方平一眼:“不怪他……那怪谁?怪我韩琦,还是怪官家?”
张方平苦笑道:“谁也不怪,要怪就怪这制度,这茶课岁入不多又害民,早就可以废弃了。”
韩琦冷笑道:“说得倒是轻巧,你倒是和官家说去。”
张方平笑道:“正要和官家说这个事情呢,韩相公,曾相公,要一起吗?”
韩琦冷哼道:“有何不可,请参知政事一起吧,哦,对了,事关民乱,请枢密院也派出代表一起商议吧。”
在韩琦的提议下,一个小型会议召开,二院三司的主要领导与会,赵祯列席,张方平主持。
张方平道:“荆湖北路江陵府发生官民纠纷,牵涉甚大,所以我建议开这个会议,我先介绍一下情况……”
韩琦打断道:“大家都收到了消息,不用介绍了吧?”
大家都点头。
赵祯道:“那就不用介绍了,下个流程吧。”
张方平点点头道:“今日请大家来,一是商量出一个解决当下的问题的方法,二是如何长久的避免当下这样的情况。”
赵祯点头道:“大家都说说吧。”
韩琦道:“当下解决方法又有何难,令央行银监卫镇压即可,这等乱民与土匪何异,以银监卫的能力,镇压也不过半月时间。”
曾公亮、欧阳修等人都点头同意。
赵祯有些不忍:“他们并非土匪,如此处置怕是不妥。”
欧阳修平静道:“茶榷本是国法,这些茶农知法犯法,被收容后,竟然还敢杀官,犯法造反,罪无可赦。”
众人俱都点头,一副理所当然。
张方平点点头:“那就讨论一下长久的问题,我先抛砖引玉吧。”
赵祯点点头:“爱卿请说。”
张方平点点头,提高声音说道:“臣请弛茶禁!”
众人侧目。
张方平解释道:“茶榷法沿袭唐代,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其中问题很大。
官榷制度下,官府必须维持五务十三场的庞大机构,每年所耗费的费用几乎达到上百万贯,但收入却不多。
这样盘剥园户,劳役百姓,受益的是商户,朝廷却担负了聚敛的恶名,着实得不偿失。
所以,臣……请弛茶禁!”
韩琦弗悦:“计相所说可有依据,现在国库虽然稍微宽裕了些,但茶税恐怕还是大头吧?
现在朝廷用钱的地方也多,俸禄、三军之食、百万待哺之卒、岁币等等花销,计相可曾想过?”
张方平呵呵笑道:“那是自然,我给大家算笔账吧。
按计划朝廷每年在查课上收入是二百四十四万八千贯,但实际上收入才一百二十八万贯。
除去给商人让利的四十二万贯,每年才收益八十六万贯,除去拨给园户的本钱三十九万贯,这么算下来,官府每年的毛利才四十六万九千贯而已。
区区四十六万九千贯,却要滋扰地方、园户受困、民夫劳苦,着实不合算,现在还因为茶榷出现官逼民反之事,着实是不值当!”
韩琦道:“但计相可曾想过,官府毛利收入虽然不多,但这五务十三场可以承接多少官员,咱们大宋官多差遣少,若是裁撤,这些官员又该如何安置,计相想过没有?”
张方平一愣:“这……也不能这么算吧?”
韩琦冷笑道:“陛下,这五务十三场虽然所课不多,但毕竟能够养官,若是贸然裁撤,民怨我不知道,但官怨是肯定的,还请陛下三思。”
赵祯皱起了眉头。
大宋朝讨好读书人,是为了巩固政权,现在读书人越来越多,官员也越来越多。
但差遣就这么多,的确有官员抱怨补不上缺的现象,在差遣这么少的情况下,裁撤一个这么大的机构,的确是不太妥当。
欧阳修却道:“臣倒是觉得计相建议可行,古时候山泽的利益本身就是与百姓共享,所以百姓富裕,君主也国库充足,国家也因此安定,刑罚也无需多用。
茶禁之法,不过是唐代才有,至今也就二百来年,然而臣看来,茶禁给国家没有带来多大的利益,但为患却不少。
如果能够废除茶禁,民间自然安定,百姓也多出一门谋生的生路,饥民也不会更多,朝廷也不必和百姓互如仇寇,如此功莫大焉。”
政事堂有了分歧,赵祯也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