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承受其他的义务。
大宋的税赋并非唐代的两税制度,而是所谓的租庸调。
所谓租庸调,便是对田地有租,对民众义务服役、修建道路、维修水利工程这些属于庸,而对于一些地方的特产,比如茶叶、糖等等,都要当地的民众摊派。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是地方官府自己设置的种种摊派,各种苛捐杂碎层出不穷,这样一来,民众要承担的东西就太多了。
而当地的豪强则是不需要承担这些,还可以一起参与到瓜分利益的集体之中。
这样底层的农户只会越来越穷困,这样的惨剧也绝对不是第一次发生。
所以他建议,要让底层人民活下去,就得改革税制。
他提出几个建议。
一是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
二是官收官解,使征收办法更加完备,不能将收税的权力下放给地方豪强,以免他们鱼肉百姓。
三是废黜一切苛捐杂税,除了商税以外,其他的摊派都不允许再出现了。
这个文章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按照这个建议,租佣调就只剩下一条租了,也就是说,农户只要按照规定上缴银钱,就不必承担其余的徭役、摊派之类的东西了。
这样对于农户来说自然是好事情,但对于豪强和一些常年从税赋中牟利的官员就不太友好了,这就是在断他们的财路了。
一时间群情汹汹。
很多人往大宋周报投送文章,驳斥这个周树人的文章是【大逆不道】、【违反祖宗法】、【此举会导致大宋税赋骤减】、【此为亡国之论】之类的批评。
曾巩将这些文章送去给欧阳辩,欧阳辩看完之后笑了起来:“师兄,您看看,这就是那些既得利益者的真实面目。
我在文章里剖析得清清楚楚,如此改制,会让底层农户得利,大宋税赋也会因此而增加,这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但他们就偏偏忽视这些,用什么祖宗法这类的理由来搪塞,那副贪婪的嘴脸实在是令人生厌!”
所谓的周树人,自然就是欧阳辩了。
曾巩苦笑道:“这么一块大肥肉,他们自然是不愿意放弃的。
不过季默,你真的要在这一块上使力么?”
欧阳辩点点头:“非改不可,若是不改,这样的惨剧还会一次又一次的发生。”
曾巩叹息道:“可是这里面的阻力太大了,就清丈一个田亩,你花了多大的力气,得罪了多少人,现在要改税法,那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这块肥肉有多少人在盯着,清丈田亩,他们可以从这上面找补回来,可你要动这一块肥肉,他们非得真拼命不可!”
欧阳辩点点头:“其中的风险我是看到了,所以我也没有贸然去改,先用文章试试水,如今看来,阻力的确是很大。”
能不大吗?
欧阳辩所提建议,其实就是所谓的一条鞭法,这一条鞭法,是明朝张居正变法时候提出来的,张居正作为明代有名的权相,对这个变革依然无法全功。
张居正在万历六年下令清丈全国土地,清查溢额脱漏,历时三年完成。
而一条鞭法,在张居正活着的时候,还能够勉强执行,一旦他死后,立时被破坏殆尽。
不仅如此,一条鞭法原以征银入官、取用于官。
但一条鞭法施行后,并没有达到消除杂役之害的目的。
一条鞭法的破坏,突出表现为额外增派,当地政府在一条鞭法之外另行增加徭役赋税,扰民非常厉害。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古人诚不我欺也。
不过即便是这样,欧阳辩依然觉得非常有必要执行这个改革。
因为根据他在三司、起居注官以及知制诰的履历中,他发现,大宋底层民众已经到了不堪重负的时候了。
王安石的变法中有所谓的差役法,差役法的执行并非为了给国家敛财,而是王安石真切的感受到了底层农户所遭受的压迫。
如果大宋想要对抗外敌,就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而大宋朝的底层已经受压迫到这等地步了,一旦边境战事一发生,国内的起义一定是一波接着一波。
最后星火燎原,整个大宋就会轰然倒塌!
所以,要实现他的理想,这个坎必须得过。
大宋朝缺课太多了!
宋朝因为五代时候的混乱,底层结构塑造不得不屈从与当时的大环境,而真宗、仁宗都是庸碌之主,根本没有意识到,或者有能力去补上这些课。
现在这些缺的课终于要在赵顼这里爆发了。
历史上的王安石变法是迫不得已,而非赵顼的好大喜功。
有些人总是抨击王安石变法是大宋灭亡的根本原因,他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