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千里为官只为财还真的是千真万确,即便是国难财,照样有人前赴后继。
这一次遍及半个国家的国难,依然有人惦记上那些个救命粮。
最近这段时间,吕惠卿领衔的监察队在河北西路的齐州查获一起窝案,整个齐州的州县官员都陷了进去,把河北西路转运使运过去分给齐州的赈济粮食,二一添作五,竟然给分了!
而齐州的百姓走投无路,只能融入北京城讨一条生路,大量的流民涌入引起了当时在北京巡察的小队的注意,于是循着流民的消息,一路摸进齐州,齐州已经成为一片人间地狱,万里无人烟,千里无犬鸣。
巡察队赶紧将消息通报汴京,欧阳辩听闻了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他想不到会有人胆敢这么做,就算是没了良心,也不至于没了脑子吧,但事实上就这么发生了。
吕惠卿亲自带着禁军赴齐州,果然如同巡察小队所报,而且目及之处,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吕惠卿派出人手一一锁拿,将涉及之人全部捉拿,就地审问,这么一审让人更加愤怒,这伙人当真是肆无忌惮,他们借助齐州靠近登州港以及密州港,竟然借助信息不流通,两地要粮,同样要来的粮也是给卖了。
但这种手法不是单纯的错误,密州港那边肯定有内应,否则不可能领出来粮食。
吕惠卿往里查,在查到密州港主事的时候,主事竟然自杀身亡了,线索竟然就此断了。
吕惠卿不甘心,想要再往里查,却苦无线索,只能就此罢休,回京和欧阳辩复命了。
欧阳辩听完吕惠卿的回报,点点头:“交付有司审查,吉甫兄盯着,一定要重判,连救命粮食都敢贪,剥皮植草都是轻的。”
吕惠卿点点头:“密州港那边的事情?”
欧阳辩脸色阴沉:“没有证据就算了,自由心证的事情不要做。”
吕惠卿点点头告辞。
吕惠卿出了签押房,看到屋檐下有人背手而立。
那人回过头来,露出笑容:“吉甫兄回来了?”
吕惠卿盯着那人眼睛:“子宣,是你吗?”
子宣,哦,就是曾布,他笑容和煦:“可不就是我吗,吉甫兄。”
吕惠卿轻轻冷笑,然后和他擦肩而过。
……
欧阳辩处理完事情,没有在签押房多逗留,就往家中赶去。
回到家中,富蒹葭赶紧来迎接,欧阳辩看到妻子,笑了笑:“王桓还好吗?”
富蒹葭点点头:“今天好多了,茂儿陪着他说话,两人一起读书,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欧阳辩叹息一声:“我这师兄也是作孽啊,不过也怪不得他,他也控制不了自己。”
富蒹葭忍不住吐槽:“师嫂好可怜,竟然要受这样无端的指责,还得被迫和儿子分离,若不是你将桓儿接过来,恐怕都要没命了,你看他那一身的伤疤,我都想象不出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欧阳辩苦笑,精神病人哪里讲得了道理。
欧阳辩进入院中,王桓和欧阳茂正在玩耍,欧阳茂看到父亲,笑得很是开心:“爸爸!”
欧阳辩笑着点头,和王桓道:“桓儿。”
王桓也露出笑容:“叔叔。”
欧阳辩转头问道:“可以吃饭了吗?”
富蒹葭笑道:“随时可以吃。”
欧阳辩道:“那你们两个,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王桓和欧阳茂笑嘻嘻地洗手去了。
看着两个小儿的背影,欧阳辩露出笑容:“还好接过来得早,还算是没有太过受罪。”
富蒹葭担忧道:“那以后怎么办?”
欧阳辩沉默了一下道:“就在咱们家吧,那边是回不去了,师兄神志不清,桓儿回去性命堪忧,嫂子估计也待不住的,迟早得改嫁,老师那边估计也没有什么精力管了,还是就留在咱们这里吧。”
富蒹葭点点头:“嗯,你决定就好,反正咱们养得起,有桓儿陪着茂儿也好,要不,把陆儿也接回来吧,欧阳家的血脉,总不好流落在外,别人会说我这个大妇善妒呢。”
陆儿指欧阳陆,是陆采薇的儿子。
欧阳辩脸色有异。
富蒹葭嗔道:“怎么,妾身在夫君眼里还真的是那么善妒么,妾身从成婚开始到现在都想让陆妹妹进门的!”
欧阳辩释然一笑:“倒不是,采薇愿意在外面就随他吧,也省得复杂了,反正陆儿也不愁没有财产继承,随他去吧。”
富蒹葭点点头,对于丈夫的能力她是知道一些的,经常来家里的那几位夫君的得力手下,于谋、姜汝成、张福图、杨清等等,每个人手下都掌管着一个超级集团,富蒹葭虽然不沾手这边,但欧阳辩也有给她交过一些底子,甚至将冰室、东西烧、以及澄园这几个以汴京城为主的资产给到她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