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辩冷冷地看着李秉常:“记住了,你再敢认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国主,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在我这里,你只能是下属,即便以后我将夏国给你管理,你也要心里清楚,夏国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李秉常在躲闪欧阳辩的眼神,这一刻他心里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天真。
这一刻,李秉常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欧阳辩的气质已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那是因为欧阳辩已经从内心认为自己便是人主,而非以他人为主。
——欧阳辩已经将心里状态调整为君主的心态了。
李秉常看着欧阳辩,就像是他小时候看着那个睥睨天下的父亲李谅祚一般。
父亲李谅祚,身上霸气十足的同时,带着一些疯狂,眼前的欧阳辩和那个以前那个身影是何等的相似。
“臣服,或者死。”
欧阳辩轻轻说道。
李秉常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在地上,将脑袋磕在地上。
欧阳辩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李秉常扶了起来,颜色变得和善起来。
“秉常,我比你大十几岁,你就叫我大哥吧,咱们兄弟一起打天下,你放心,以后你管辖之地,会比现在夏国的弹丸之地要大得多,许多年后,你会感激今天的决定的。”
欧阳辩拍着李秉常的肩膀道。
李秉常勉强露出笑容:“是,大哥,秉常以后便以大哥马首是瞻。”
欧阳辩笑得很是欢畅。
他的目的达成了。
招揽李秉常是很重要的一步。
至于李秉常是不是真心归附,呵呵,不要这么天真好么。
堂堂一国之主,怎么会轻易臣服他人。
在欧阳辩的温言之下,李秉常倒是调整蛮快,很快就和欧阳辩畅快的交流起来,想必也知道,现在正是虚与委蛇的时候了。
“大哥,我倒是有点不太明白,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秉常道。
欧阳辩点点头道:“且说说看。”
李秉常道:“大哥,你为什么要假死呢?”
欧阳辩笑道:“你是想知道,既然我有这么大的志向,为什么不先掌控宋国?”
李秉常点点头。
欧阳辩摇头道:“非不愿,实不能也。”
看到李秉常的疑问,欧阳辩笑道:“你一直想推行汉礼,但精髓却是没有掌握道,不过也正常,夏国的体制太粗糙,怎么能够和中原古国相比。”
李秉常不服气道:“怎么不能比?”
欧阳辩笑道:“同样是皇帝年幼,西夏的权力的转换都是血淋淋,以某家某族全灭为代价,而宋朝就不同的,宋朝的太后垂帘就没有长久的,权力的转换也不会那么血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秉常茫然摇头。
欧阳辩笑道:“制衡。”
“宋朝的制度的精髓便是制衡,内外制衡、文武制衡、异论相搅、权力机构分立制衡,制衡遍布每个角落,所以宋朝的上层建筑极其稳定,大框架就在那里,换什么人都不影响稳定。
这种情况下,我或许可以在宋朝当一个权倾朝野的权臣,但这个权臣依然极度不稳当,因为权力制衡的结果,就是权力的高度集中,权力大部分都掌握在皇帝的手里。
所以,无论民间怎么造反,无论宰相如何权倾朝野,无论军队怎么闹,这些都不影响赵家人稳稳地掌控着国家,我想要在宋朝谋朝篡位……”
欧阳辩笑了笑:“……不说难度,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唯一能够打破这个结构的可能,便是从外部用力。
所以,我必须跳出宋朝这个大框架,从外面着手,这样才有可能推翻它。”
李秉常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但以他所受的帝王教育,虽然第一次听说,但并非不能理解,只是依然还是对欧阳辩的理想抱有怀疑的态势,不过这不重要,虚与委蛇罢了。
李秉常认为欧阳辩没有这个能力,于是并不关心接下来怎么操作,所以并不问具体如何夺权之事,欧阳辩何等敏锐之人,自然清楚里中道道,只是笑笑也干脆闭口不提。
李秉常在这山里面住了一些天,虽然面向南山而住,但都是一成不变的白雪皑皑,虽然颇有意趣,但终究心中烦闷。
有一天,欧阳辩披着大氅冒着风雪而来,纯白色的大氅在大风雪中卷动,欧阳辩又是昂藏的身材,身边又是跟着大批同样披着大氅的骑士,气势极其惊人。
欧阳辩的大笑声远远传来,在接近山中木屋时候下马,来到李秉常的面前,笑道:“贤弟,准备一下,跟我们去接收横山地区。”
李秉常愣了愣:“接收?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里应该是宋军实际控制的地方。”
欧阳辩笑了笑:“没错,不过,他们守不住,我们的人已经将他们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