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保重身体,以国事为重,一时一刻之得失,乃兵家常事,万不可颓废丧志啊!”一侧,元文都沉声劝谏道。
杨侗这才收住了眼泪,看向了桌案上,一封来自阳城的奏报。
良久,杨侗才长叹道:“悔不该听阳城公之言啊!”
元文都深以为然,颇为认同地点头道:“阳城公对局势的判断何其精准,才过两日,洛口仓便被大破!其慧眼如炬,更是一眼认出了徐世绩之才,果不其然,破洛口仓者,徐世绩是也!”
现在的他,心中满是震撼。
先前,他对孙颖上书,给徐世绩一顿乱夸,极为不满。
现在看来,却是他太过迂腐,目光混沌,不辨将才。
孙颖预敌机先,还曾提醒过洛阳朝廷,小心徐世绩。
可他们却全部忽视了,甚至还怀疑过孙颖的忠心。
想到这里,元文都老脸通红,一顿羞愧。
这才导致了洛口仓大败,天下第一仓,海量粮食,尽数交付贼手。
在看完阳城最新奏报后,杨侗苦笑了一声:“元师傅,阳城公孙颖上书,指责王世充坐拥军国大权,却玩忽职守,不听忠言,导致此败,让孤……诛了他。”
两名心腹大将,争权夺利,说实话,他是不愿意看到的。
但这一次,细究前因,经过此败,他对王世充终于有了不满。
十五万大军,竟然一朝溃败,连三天时间都没有撑到!
孙颖在信中,更是陈言不讳,再提王世充气量狭小,不听忠言,才导致此败,不足以托付军国大事。
而这封信自然是许牧所写。
他就是担心王世充逃回洛阳后,倒打一耙,诬陷孙颖勾结徐世绩,图谋洛口仓,借此甩锅。
深知套路的许牧,在信中陈述,曾多次给王世充写信,让他防备徐世绩……
元文都同样苦笑着摇头,王世充肯定是不能杀的。
现在就指望他收拢溃卒,继续防御李密。
不然的话,朝中已无人能用了。
沉默了许久,两人长叹了一声。
……
当日下午,王世充便率领残兵,伪装成一身伤势,逃回了洛阳。
当即便入越王府,跪在了杨侗面前。
“殿下,末将无能,丢失洛口仓,恳请殿下降罪赐死!”王世充拖着“多处伤口”的身体,一边咳血,一边羞愧说道。
他的戏,做的很全面。
他知道,杨侗是不可能杀他的。
放在往日,杨侗必定亲自上前,扶起他,一番安慰。
紧接着一顿厚赐,告诉他,胜败乃兵家常事。
但这一次……
他发现剧本好像不太对劲。
沉默。
死一样的寂静。
甚至连他粗重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到。
“恳请殿下赐罪!”紧咬着牙,王世充又重提了一句。
这才听到杨侗幽幽的声音:“王将军为国操劳,虽然有过,但亦有功,此次功过相抵,还望王将军以国事为重,尽快收拢溃卒,重整旗鼓,以御贼军。”
王世充心头一苦,意识到了不对劲。
说好的赏赐呢?
他此前不是没有打过败仗。
但每次打完败仗,越王都会给予大量赏赐,鼓励他再接再厉,下次不要再失败了。
就是凭借养寇自重,他才一步步爬到这个地位。
谁让……洛阳朝中,已无人可用了呢。
但现在,他本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必然有人在殿下面前进了谗言!
孙颖!
王世充立即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当此之时,只有孙颖敢对他落井下石!
抬起头,王世充看到杨侗那冷漠的眼神,怒火攻心,竟是喉头一润,喷出了大口鲜血。
“噗——”
他还没有对孙颖下手,孙颖居然就对他倒打一耙?
急火攻心之下,王世充当场晕厥了过去。
……
河南郡全郡,已经彻底沸腾了起来。
因为瓦岗义军们在各地散发了一个消息。
洛口仓大开,大圣人李密,将开仓放粮。
全郡百姓,无论是谁,都可以拿着筐,前去装粮食。
能装多少装多少。
新遭遇洪灾的百姓们,千恩万谢,李密之名,彻底响彻全郡。
无数百姓,都在高呼李密仁善,然后……带着筐,拖家带口地赶往洛口仓。
李密也很高兴。
按照他的计划,洛口仓的粮食,给百姓随便拿,剩下的也足够他瓦岗军吃个十年。
这也是他大收民心,预备扩军的手段。
在此战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