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七日,午初。
“华美?那岩井真是这么说的?”
听了李信的汇报,林文强便不敢相信地说道。
其实不怪他反应这么大,要知道《华美晚报》可是租界里出了名的公开反对日本侵略行径,并且刊发了不少进步文人的抗日救国文章的报纸,就连李信从岩井英一的嘴里听到那家报社的名字的时候,反应也跟现在的林文强一样。
而在惊讶之余,李信也不由得感慨:日本人的军队虽然被拦在了租界之外,但他们的手却早已伸了进来。甚至连华美那样的反日报社里面都有他们的人,很难想象那个酒保和赵立宏,还有之前的影子那样的潜伏者们奋斗在这条隐秘战线上的时候冒着多大的风险!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林文强连忙轻咳了一声继续问道:“指名要交给谁了吗?”
李信则如实回道:“没有。”
“看来那个安插在报社的内线不是在报社身居要职,就是对那人有着足够的信任。”说到这林文强故意顿了顿,然后才转头对陆颖心说道,“阿坤会想办法把你送出去,但出去之后可就要靠你自己了,岩井可不会顾忌你的死活。”
事不宜迟,见陆颖心点头,林文强便立刻让两人开始行动,而就在把他们两个送到上电梯之后,李信却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仿佛自言自语地叫了一声:“辣椒!”
话音未落,辣椒便犹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想办法通知外面的人,暗中保护陆颖心的安全。”
“是!”说罢辣椒的声音便再次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刚一回到房间,就看到了依旧坐在沙发上的林文强,好像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似的。
“回来了?”
“嗯,回来了。”
“坐!”
尽管不知道林文强要跟自己说什么,但处长有命,他也只能乖乖地坐了下来。
“政之啊,在你看来经过了这次件事之后,上海的权力格局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李信连忙诚惶诚恐地说道:“说出来不怕处长您笑话,您要是让我搞搞情报还行,至于权利场的事我还真不懂啊!”
“政之啊,这话我可是把你当自己人才对你说的。有能力自然是好事,但要是光有能力的话,早晚可都是要栽跟头的!想当年岳飞岳鹏举何等的英雄,结果却落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惨死于风波亭。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他执意要迎回徽钦二帝,动了高宗赵构的利益?所以这权利场就如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相互之间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利’字!”
“处长您这一番话,真是让我如梦方醒,醍醐灌顶啊!政之受教了!”说完李信便顺着林文强指点的思路思考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不过依属下愚见,即便是谈判文件的内容真的被泄露出去让南造云子抓住了岩井英一的一朝之错,上海的权利依旧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哦?”听李信这么一说,林文强的眼睛就是一亮,“继续说!”
“属下觉得,既然要争权夺利,就必须得有相应的手段和资源,南造云子的手段是有不少,但手里的资源跟岩井英一相比还差了不少,所以属下并不看好她这一次的分权计划。”
听到这,林文强便忍不住连连点头,“说得好!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看来你不光有能力,在权利场这方面也是很有天赋的嘛!”
其实李信心里清楚,自己哪里有什么天赋,不过只是知道南造云子是在汪伪政府成立之后才正式设立并出任上海特高课特一课的课长罢了。
然而这在林文强看来,就好像是在教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可就大才的好苗子一般,一下子就不自觉地犯了做教员的时候落下职业病,帮着李信分析了起来。
“你说的不错,要在这权利场上混,最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关系!就拿我自己来说吧,知道别人为什么都说我这个处长很难相与吗?那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同僚。我得防!怕他们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对待上级,我就得捧!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和拉拢巴结都只是最基本的,还要在恰当的时候给他们送功、送钱、送女人;而对待下属,我狠!必须立威才能够服众!就像张大帅曾经说过的他这辈子只有对手、兄弟和部下,没有朋友、师执。一开始我对此不甚理解,但是现在我却越发地感同身受了。而我之所以要这么做,无非就是在经营维系自己的关系罢了!”
尽管林文强的话似乎有些文不对题,但李信却能感受得到,这些话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跟自己掏心掏肺,是真情流露,还是另有所图?
就在李信还在绞尽脑汁地猜测林文强的真正意图的时候,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已经偏离了之前的话题,林文强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
“扯远了!话说回来,尽管那个南造云子背后有军部和内阁两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