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穿过市政广场,靠着双脚回到了旅店。艾利塔以为瑞恩只是对自己的出身羞于启齿,一路上换了好几个话题向他搭话,瑞恩却只是不应。
直到跨过旅店的大门,瑞恩才一脸严肃地叫住了她。
“等等,先别急,关于刚才你问我的。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艾利塔本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温习一下算术,听到这个猛地转身,甚至骨头都发出了咔哒声。“什么?你是说为什么不回南方去吗,难道这里面还另有什么隐情?”
瑞恩赶紧把手指放在嘴唇边示意让她不要宣扬。艾利塔点点头露出一副我懂的神色。艾利塔用手指指了指伊凡娜,示意瑞恩叫上后者。但是瑞恩摇了摇头,尽管每一次伊凡娜和艾利塔总是同时出现在这间旅店里,但这位厨师兼酒保总是扮演着默默无闻的辅助角色。瑞恩因此对她的了解并不多,更称不上信任。
艾利塔最初打算在大厅找个僻静的角落听瑞恩讲故事,但后者对人多耳杂的环境并不满意。只好再一次把和迈耶会面的那个小隔间选作了会议室。
艾利塔跟在他后面走进房间,随手关上了门,有些好奇地问:“不是吧,你要说什么大事,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她还觉得自己只是来听一场家庭伦理悲剧的。
“让我想想从哪说起呢。”瑞恩坐下来,挠了挠头,他回来的一路上已经打好了腹稿,现在却又忘得一干二净。
“我先挑最简单的地方开始吧,从结果上来说,如你猜测的一样。我确实在南部半岛一个芬尼的产业也没有。
“另一点我想你迟早也会发现——我并不是什么贵族。这是德纳第的误会,我当时确实顺水推舟了一把。”
“不是?这怎么会!”这一点似乎超出了艾利塔的预料,她低低地惊叫了一声,控制着声音没有传到门外去。她上下打量着瑞恩,试图从他的外表看出一点证据来。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样误解。”
“可无论怎么看你都是那种真正的上流人啊。”
瑞恩像听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打了个激灵,“不,别用那个词。不要说什么上流不上流的鬼话。我倒是更愿意相信人人平等的论调——虽然这看上去根本不可能。”
“人人平等——呵,真不愧是半岛人啊。”艾利塔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关于这个我也要澄清一下,虽然我记忆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对南部半岛确实一点印象也没有,我应该不是从那边来的。”
“啊?可是你的发色和肤色……”
瑞恩再一次抓向了头发,“应该只是巧合,而且也有些微妙的不同不是吗。”
“但你说话的口气,尤其是刚才那句,真的和半岛人一模一样。”
“不,我又何必在这种事上对你说谎呢。我对半岛的全部认识都是从你们口中听来的。我所拥有的一切就只是你父亲把我从磨坊带回去的时候,身上带的那些。
“连我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从何处而来。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是从在那间破败的小镇旅店开始的。”
“你的意思是——你失忆了?”艾利塔听得一头雾水,揣测道,甚至都没有撇清自己和德纳第的关系。
“不,但我的记忆……显然和这里的一切都对不上。”
“你的说法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承认,但是事情本就这么离奇,无论我如何描述都无法改变。听着,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唯一值钱的东西——”瑞恩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在这。”
“我从小镇的旅店里醒来的时候是你父亲收留了我,而且给了我很长的时间来把脑袋里的点子变成更实在的东西。当然我知道他或许别有用心——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把我认成南方贵族的——但是在事实结果上是他对我有恩。”
艾利塔抿着嘴唇不说话。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即使不信任他、不再与他共事,我也没法说服自己用和他一样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这个人,这是其一。
“如今除了老德纳第经营着的净啤酒,我并没有其他的资产,甚至也没有贵族的头衔,而接下来做的事情还是把鸡蛋全都塞在一个篮子里的豪赌,这是其二。
“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些如实的告诉你。关于我的来历,这实在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不过安托尼亚女士之前和我有过一次谈话,听上去她像是知道一点内情。”
“安托尼亚老师吗。也对,修女和修士是知识的保管人,他们总是会知道一些一般人不知道的事情。”
“是这样吗,我对教会的了解不多,不过说起来她也是最先发现我杜撰了身份的人呢。我一直以为她已经告诉过你,我其实是个冒名的假贵族。”
艾利塔摇了摇头。“安托尼亚老师并没有说这些。她从不在背后说别人的不是,甚至还暗示我可以和你联合起来。”
“什么联合起来?”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