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水将眼泪收回,一咬牙将她又往洞里推进去几分。他捡起几只树杈挡在洞口,又拉下树洞口枯黄的蔓草,正好能将她的脸盖住。
“逃出去后,你要答应师父两件事。”
阿浮怔证地望着他。
“把你今天见到的所有东西统统忘掉!出去后不要跟任何人说你来过晋城,尤其是这座将军冢!”
他握紧她的肩膀,狠狠一摇,沉声呵道:“永远不要告诉别人你是我徒弟!记住没有!”
眼泪唰地淌了下来,阿浮揪住李清水的袖口不肯松手,“师父!”
“师父...”
“师父!你别走...”
“师父!我不要你走...”
“师父...我求求你...”
“要死我们一起死...”
“我不怕死的!师父!”
“师父......”
李清水背过身去,没有说话。
他还是头一次听见他的小阿浮叫了这么多句师父。
她从会说话开始,除了人前,她总是喊他老头。
晦暗的星光给他那件旧道袍罩上一层烟纱,他的背影就像远山中一颗清瘦的树,不粗不壮却格外苍劲有力。
“傻孩子,师父这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说罢,他飞身入河,黑夜中忽然溅起的水声,果然把人都引了过去。
阿浮紧握着手中的罗盘,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这方小小的圆盘上,那些层层相套的圆圈和符号就这么模糊起来。
她不敢哭出声,甚至不敢大口喘气,她只能死死咬着手指,直到水声和脚步声渐远,直到黑夜又一次恢复死寂,她才抹去罗盘上的眼泪,按照那个小小的“艮”字所指的方向,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