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知府看着眼前这位自称为平南大将军的年轻男子,眼神呆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可自拔,贾瑜也不着急,他已经掌控了这座华美的府邸,现在他有时间去等待这位关键人物开口。
一盏茶的功夫,丘知府的眼神终于聚焦起来,他死死地盯着贾瑜,语气沙哑,且很是难听。
“汝欲造反乎?”
贾瑜面无表情,与他对视。
“想死想活?”
丘知府大义凌然地斥责,虽被绑着手脚,眼中凌厉的目光,居然隐隐带着几分正气。
“某家虽不知汝欲与何为,但某家必不会让汝得偿所愿。”
他的词句正气凌然,且文邹邹的,显然在他的心里是看不起面前这位粗鄙武夫的。
贾瑜摇了摇头,拍了拍手,砸吧了一声,呵呵直笑,蹲下身子,语气轻快地说道:“糟糠之妻呢?”
丘知府依旧不为所动,只不过这次只是微微冷哼一声,态度似乎有些松动。
其实他并不在意糟糠之妻的死活,只不过那位与他相伴一生的老妻的身份太过于贵重了,这是他能够走到这一步重要的原因,那是甄家的嫡女,她不能死。
只不过既然知道面前这位少年是朝廷派来的人,他就一点也不担心了,且少年并没有杀他的想法,只是想要与他些条件罢了,那这个事情就很好办了,态度一定要强硬起来,在阳光之下从来就没有什么新鲜事,无论古今,事情就是这样,在规则里办事的,讲规矩的,丘廷柏就不怕,因为他本来就是在这套规则之下活得很好的人,并且能够很好地运用这套规则。
怕就怕事那帮不知死活,破坏规则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当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便会有无数个规则的守护者群起而攻之,最终导致他们覆灭,这就叫做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贾瑜见他依旧不肯开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过到底还是将心中的不满压抑下去,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个时候的虚与委蛇是为了日后的宏图霸业。
他的语气依旧如此漫不经心。
“独老?”
鳏寡孤独,其实是四个不同的意思,礼记曰:“少而无父者谓之孤,老而无子者谓之独,老而无妻者谓之鳏,老而无夫者谓之寡。”所以他的意思也很清楚,老婆无所谓,可是唯一的儿子你总还是在乎的吧。
果然,丘廷柏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下来,眼神也从刚刚的凌厉变得颓废,这是他唯一的弱点,其实他并不怕死,在这个时代,除了真正的皇帝贵族,很多人其实都是不怕死的,因为比起死亡,似乎在世上活着是一种更加苦痛的折磨。
可是丘廷柏对于独子却有着一种近乎变态的疼爱,老丘家三代单传,在这个无比讲究血脉传承的时代若是丘诚有个好歹,那他连个摔盆孝子都没有,且到了下头是没办法面见列祖列宗的。
丘廷柏沉默片刻,长长呼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轻轻开口说道:“说说你想要什么?”
贾瑜的手有些发抖,他努力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努力压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他沉声说道:“是个聪明人,我还是很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的,给我渭南府世家的龌龊勾当的证据,再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别说你没有,丘廷柏你在渭南这么些年,爷爷就不信你会对他们不设防。”
丘廷柏听到贾瑜的条件,冷冷地说道:“老夫虚长些年岁,劝你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将这南方的世家大族都得罪干净了,老夫看你日后如何在官场立足。”
显然他已经明白了贾瑜的用意,无非是借刀杀人罢了,借他丘廷柏这把刀去杀那些渭南府的贪官与士绅们。
丘廷柏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他奋斗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爬到了这一步,这一下却是将他的根基以及前些年的情分全部消耗干净,甚至于他将得罪无数人,前月他便收到了京中的来信,却并没将这个要兵没兵,要粮没粮的将军放在眼中,以为只不过是过了个分肉的罢了,到时候随便打发了事。
可今日发生这一切却是一下子将他打落深渊,连爬也爬不起来。
丘廷柏看着贾瑜,发出一声惨笑。对他说道:“你就不怕老夫一纸奏章送至御案之上吗“
贾瑜摇了摇头,亲手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才笑道:“其实你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陛下,忠顺王,甚至于太上皇确实争斗不休,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替就是这大好河山还姓李,那他们无论怎么斗怎么争那都无所谓,现在的事情就是,江南不太平,虽然无甚大碍,可是江南的赋税却无法运到中央朝廷,这却是致命的,他们本来可以用雷霆手段收拾这帮虾兵蟹将,只不过就是因为勾心斗角,某家才得了机会前往江南,这里面的过程我不细说,总之很复杂便是了,你也没有知道的必要,现在这个时候,我要是能够替他们将南方重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