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边刚有一丝微亮。
朱九和重八就从炕上爬起来。
一天之计在于晨。
朱重八出门打水洗漱,朱九在炕上整理床铺。
屋里收拾得干净干净利落,被子叠成了像豆腐块似的。
曾经,朱九从不做家务,被子不叠衣服不洗。
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依靠,想好好活下去,活出个人样来,自己首先就要改掉那些慵懒的坏毛病。
小事都做不好,谈什么毅力!
“弟儿,洗脸了!”朱重八在门外喊。
初春的早晨,风寒雪冷。
盆子里是冰冷的凉水,摸一把刺骨的冰。
哥俩一人一个毛巾,在冰凉的水里浸泡之后,拧干了,在头脸上用力的擦拭,冰冷的寒意让哥俩龇牙咧嘴,可是两人都笑着。
昨儿,亲兵穿戴的盔甲,武器也发了下来。
朱重八是带着护心镜的皮甲,腰间的皮带上挂着两个铁扣子,左边反手挂刀,右边挂的是羊角的铁锤,还有一顶带尖的头盔。
朱九则是胸前镶了铁片的皮甲,一把腰刀,简单许多。
“别动,俺给你把后背的带子紧一下。”
皮甲有些大,朱九穿起来松松垮垮。
朱重八给朱九把皮甲的带子勒紧,拍打两下。
“妥了!”说着,他看着朱九,“弟儿,好好干!”
此时的天上,阳光慢慢露出头,照在长满了细细绒毛的侧脸上。
“哥,俺知道了!”朱九重重点头。
没一会,院子里的大帅亲兵们也都起床。
魁梧的汉子们露着凸起的肌肉,洗漱,穿甲,院子里满是男人的吆喝声。
昨夜,朱九的善意之举,得到了回报。
汉子们看向他的目光,就像看着自家的兄弟似的,丝毫没有对待新人的矜持和生疏。
只不过表达的观点太多直接,朱九一会脑袋上被拍了一下,一会屁股上挨了一下。周大哥路过时,直接把朱九脑袋加在胳肢窝里,蹂躏了一番。
“抓紧穿,穿完了吃饭,咱们今天要陪着大帅出城!”
周大哥放开朱九,大声喊着,随后看看朱九小声道,“九儿,恁不用去。一会俺送你去张副帅那,你在他那听差!”
“俺想去!”朱九看眼重八,小声嘟囔,“俺想和你在一块儿!”
“说啥胡话,那是军需,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朱重八大手在朱久脑袋上揉了揉,“弟儿,记住,过去了少说话,多干活,好好学!”
“嗯!”朱九点头。
念过书,识字,在这个年代,是难得的技能。
知识,一向是我们这个古老的民族,向上攀登的通道,改变命运的阶梯。
吃过了早饭,数十个全副武装的亲兵,在院子中站好,满是肃杀之气。
身材最瘦小的朱九,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跟着周大哥,往前院而去。
朱九忐忑的回头,重八站在人群后,笑着挥手。
张副帅,叫张天祐,郭大帅的妻弟,就是小舅子。
他住在前院儿,原来濠州知州老爷办公的地方。郭子兴是大帅,他就是副帅,掌管一部分亲兵队伍,还掌控着濠州红巾的后勤。
朱九跟着周大哥,刚到张副帅办公的地方,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暴躁的咆哮。
“老子养活你们吃干饭的?让让你们算个粮草,他娘的三天了都没算明白?老子就是养条狗也会旺旺几声了吧?”
“张副帅脾气暴,爱骂人!”
周大哥笑着说了声,挑开厚厚的门帘,带着朱九进去。
屋里暖暖的,一位瘦高,细长脸,高颧骨的汉子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甩着一本账册,破口大骂。颚下浓密的长须,随着嘴型起伏。
他面前,两个五十来岁读书人打扮的先生,战战兢兢的站着,身上隐隐发抖。
造反的是贼,但凡有点能耐的读书人,都不愿沾上他们。
不是读书人多么的高尚,忠君爱国。而是沾上反贼了名声不好听,再者造反的能有啥好下场,给他们效力还不是陪葬,还是全家死绝那种。
所以到现在,郭子兴的队伍里,也没几个读书人,更不要说出谋划策的。仅有的几个账房,还是用刀逼着卖命的。
张天祐正骂的吐沫星子横飞,见周大哥带了一个瘦小,陌生的娃进来。
“老周,你咋来了?”张天祐笑骂,想必和周大哥是及熟的熟人。
“大帅给副帅这边派了个人。”周大哥指着朱九笑道,“朱九,俺们都叫他小九儿,能写会算的,读了十来年书呢!原来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子弟!”
“朱九见过副帅!”朱九躬身行礼。
同时心里对周大哥充满了感激,人家在给他说好话呢。
张天祐狐疑的打量几遍,咧嘴笑道,“中,就在俺这儿吧!正好,俺这缺一个端茶倒水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