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立正,向右转!”
“一二三四!”
不大的定远城,成了硕大的军营。
到处都是队列训练,还有演练兵器的士卒。
八百多个老兵充当教官,砍了几个不听话的刺头之后,一万多人的队伍就老实了。让干啥干啥,想咋训就咋训。
才几天过去,这一万多人隐隐有了些真正军人的样子。
“九爷!”
“见过九爷!”
小九带着亲兵在军营中穿过,所到之处都是兄弟们敬畏的问好声。
这支军队的头是朱重八,但是这只军队日常的训练官却是小九。
在淳朴憨厚的士卒心中,重八和小九就像他们过去东家家里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反正都是主子,听谁的都一样。
小九微笑的对打招呼的人点头,他身后的亲兵们穿着崭新的铁甲,昂首挺胸。
这些亲兵都是义字营的老兵,亲兵队长叫李老疤,跟花云一个德行,五五大三粗除了动刀子就知道吃。
小九不单是常胜军的二把手,还直接统领龙骧,飞熊,虎威,虎贲,亲卫四个常胜军,最精锐的营头。
他的亲兵队伍中,一个小小的人影格外引人注目,还没有门栓高,却整天学着小九走路的样子的朱英。
穿过营地,小九往县衙走去。
刚才他带人再次进山,把定远城里的粮食铠甲兵器食盐等有用的物资,藏在了原来的山洞里。
营地中到处飘着炊烟,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
三五成群的士卒,蹲着汤碗拿着蒸馍,蹲在雪地上狼吞虎咽。
“伙食中不中?”小九边走,对一个脸熟的士卒问道。
“中!这可比在濠州强多了!”士卒笑道,“早上糊糊粥,下午咸菜汤加蒸馍,有汤油水,还有盐味!”
小九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当初郭子兴帐下的歪瓜裂枣们,也是这个伙食。可是小九的营中,料用得足,量还大。淮西地面都打烂了,现在能有粮食吃就不错,别的东西谁都不敢奢望。
不对!
小九的脚步忽然定住,不是说可以一天两顿干的敞开吃吗?怎么现在还是一稀一干?
想着进了朱重八的帅房,屋里空荡荡的,只有李善长在呲牙咧嘴看着账本,一脑瓜子官司。
“俺哥呢?”小九问。
“九爷!”李善长抬头,“听说二十里铺有个庄子被乱兵洗了,副帅带人去看看!”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这世道,要是官军从哪路过,哪里的百姓就倒霉。
小九点点头,坐在李善长边上,“老李,有个事咱问问你!”
“您说!”李善长笑道。
“你不是说军中的粮食够三万人敞开吃两年的吗?为啥现在外头的兄弟们,还是一顿稀一顿干?”小九皱眉道,“兄弟们操练辛苦,得让他们吃饱呀?”
“哪有这么过日子的?”
听到吃饱两个字,李善长满脸肉疼,“九爷,过日子细水长流要会算计呀?虽说有那么多粮,可要是不精打细算,转眼就是坐吃山空!”
“粮食看着多,但是最不禁吃!”
李善长拿着账本说道,“您看看,这一天吃下去的粮食,看得在下脑袋都疼!”
“该吃还得给吃,现在不是够吗!”小九笑道。
“将来呢?”李善长反问,“九爷,在下给你算账!”
说着,李善长拿过了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您看哈,三万人每天两顿敞开了吃,两年!咱们一万五千人,敞开了吃就是四年!对吧!”
小九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算法。
“可是咱们一万五千人,要是节省点吃,一稀一干,是不是能多吃个一年半载的?”
好像,有道理。
“养兵跟养长工一个道理,只有到关键时刻,出力的时候,才能让他们吃饱。现在一天两顿干的,以后咋整?”
“再说,账本是死的,人是活的!”
李善长继续打着算盘珠子,“现在是一万多人,以后未必呀?如今淮西地面都打烂了,您等着看。一开春,投奔您的青壮数都数不过来,没活路的男人要多有多少,现在不紧手着吃,到时候可就捉襟见肘了!”
“而且,咱们现在的粮都是死粮,周围没了百姓种地,庄子都完了。咱们上哪去征粮,吃一斤少一斤。过日子呀,没有远虑必有近忧,俗话说,家有余粮心不慌......“
“得得得得得!”小九让李善长说的脑仁疼,“我说不过你,你快打住吧!”
李善长笑笑,“您看,咱们这是讲理,你急什么?”
说着,李善长又笑笑,“在下有个想法,既然现在不打仗,等开春了。九爷带人山上挖野菜,河里摸鱼虾,混合在粮食里,也还能省点!”
“李善长!”小九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