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中,脱脱冷笑。
“何为鞑子做马牛?莫非大唐大宋之时,天下百姓就不是当时天子的马牛?此为弥勒邪教妖言惑众,蛊惑人心而已。”
“是的,不管谁当皇帝,百姓都不过是供养他的奴隶而已。”小九挑动篝火,“要我说,不如改为何为官府做马牛贴切。可是,有没有皇帝都会有官府,官府就是要欺压百姓,压榨百姓,有什么办法呢!”
脱脱沉思片刻,“你想的太狭隘了!”
“我一个饭都吃不饱的乞丐,你想我想得多深?”小九咧嘴笑了笑,“总之,都是你们大元官府不好,天下百姓吃不饱,这么想的人就会多起来。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揭竿而起提刀而战。所求,不过是条能吃饱喝足的活路!”
说着,小九看看脱脱,“你有贤臣之名,应该知道,这天下纷乱的根源在哪,更应该知道是什么造成的吧!”
“你说的对,是我们大元没有把天下治理好!”脱脱点头,叹息一声,“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天下如此非朝夕所能改变,朝廷需要时间。而你们这些乱党,不肯给朝廷时间。试问一下,是饥荒死的人多,还是战乱死的人多?”
“我们给你们时间,谁给我们活路?”小九冷笑两声,“屁股决定脑袋,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所代表的利益基层不一样,自然想的也不一样,你可能在想,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中国这么大,哪年哪地不饿死些人。”
“我们这些连名字都没有黔首,饿死就饿死了,不应该提刀造反,搅乱天下?我们应该默默的饿死,然后给你们调整政策治理国家的时间?再说,就算我们都不造反,全等着饿死,你们能吗?”
“只怕,越是不反抗,越是听话你们越不当回事。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老百姓连死都不怕的时候,还怕什么?你说我们造反死的人,比饿死的人多。可我们的造反,不正是你们逼的吗?归根到底,这些罪,还是要算在你们身上。”
说着,小九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我们乖乖饿死?真是岂有此理,谁给你们的权力,谁给你们的权力,拿我们的命不当命,拿我们不当人?”
脱脱沉默半晌,正色看着小九,“本相还是小看你了,你所说之话发人深省,引人深思。本相为官数十年,读遍天下经义,会遍名士,没人说过这样的话。”
“书上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所说,正是如此。而你说的,甚至超过了史书的意义,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万事皆有源,归根到底是我们没做好。”
“不过,你说大元拿你们不当人,却是大错特错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是大元的子民,陛下又不是隋炀帝那样的暴君,怎会把你们不当人。”
“当人?真的吗?”小九斜眼笑笑,“南人穷苦百姓,官府多用编号带名,连大名都没有,算人吗?大元蒙人第一,色目第二,北汉人第三,南汉人第四。”
“科举之中,南人和其他三种人的题目都不一样。而且,南方赋税是北方的数倍,天下纷乱刀锋顿起,你们的皇帝更是每每议论军国大事的时候,排斥汉臣。”
“官军平乱所到之处,屠城杀人,十室九空,这就是你说的当人?”
“四等人之说,有实无名,本相不想多言。百年之前,大元国本未定,只能行此下策。但是这些年来,朝廷广招江南士人,给予优待,朝中已有不少南人汉臣........”
“你们的优待给的是读书人,可曾给与百姓?”小九接口道,“江南各地,你们以汉治汉,让汉人豪强大族治理地方,管理百姓。对其厚待相对应的是,对穷苦百姓继续横征暴敛!”
脱脱有些生气,“百年弊端非一朝一夕能改!”说着,又道,“至于你说的屠城?历朝历代的官军,谁没做过?”
“屠城是为了威慑,让乱贼不敢造反!要说杀人,你们汉人之间自相残杀,可比外人杀的人更多。你们不但杀,还要吃人!”
“唐时黄巢,宋时方腊,宋金交战之时,两淮地区出了多少吃人的魔王军头?历朝历代平定天下,哪次不是人口锐减,死伤无数?当年宋军啥的百姓,不见得比大元少?世宗年间,伯颜丞相攻入杭州,深受南宋暴政之苦的百姓,为大元丞相立生祠!”
“是,我们自己人杀自己人,远比外人狠!”小九笑笑,“但,你一边说拿百姓当人,一边又屠城威慑,不自相矛盾吗?大元真拿百姓当人,就不会行雷霆手段,怀柔不可以吗?非得屠城吗?百姓心里,其实没有什么大元,大宋之分,他们要的只是过好日子。当年大宋吃不上饭,百姓反。现在大元没活路,一样反。”
“大元开国百年,历朝历代大一统王朝,百年之后都是烈火烹油,国力顶峰的时候。可是你们大元现在,天下无人不犯,不应该好好想想?”
“你说隋炀帝是暴君,你们大元的皇帝,又有几个好的?你们大元这些丞相,贵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