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用心。”
方卓如此说完,抿了一口酒,低头去吃菜。
倪博仁听得若有所思,他以往只知道自己名字来源于《论语》,没想到还能继续往下解出很多道理:“方叔,你刚才说北宋的二程是程朱理学的程吗?”
“是程颢、程颐,他们对《论语》的解释应该是《二程粹言》。”方卓略一沉吟,“我看书比较杂,应该没记错。”
倪博仁颇为佩服的点点头。
他刚想吃菜忽然发现父亲倪润峰的眼眶有些红,惊愕道:“爸,你怎么了?”
倪润峰摆摆手,说不出话来。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道理只有和切身际遇结合起来才会让人心中猛然一悸。
倪润峰母亲去世已经久了,现在从儿子的名字引出她起名的良苦用心,又加上最近的风波,他心中的感慨和惭愧交织在一起让鼻头阵阵发酸。
自己在长虹风风雨雨几十年,眼看临近退休,还是“守”不住初心。
一个守字,何其难也?
倪润峰用手揉了揉眼睛,深吸了两口气,对方总说道:“失态了,想起我母亲,她是位中学语文老师,从小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也和我说过很多古文道理。”
“我其实不爱这些,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和机械打交道,一晃眼,也很多年过去了。”
方卓很理解的说道:“父母对孩子对晚辈都是这样,老倪,我相信你对你孩子也是一样,今天见到小倪是个棒小伙,什么时候你女儿从美国回来,一定也已经历练的很有能力。”
倪润峰刚要点头,忽然心中一震,捏着酒杯的右手也是一抖。
砰!
酒杯掉在了地上,碎成几瓣。
倪润峰怔怔的看着小方总,自己从没提过女儿,更没提过她在美国,也刻意避开这些,因为只要说起她在APEX任职,一切脉络就都昭然若揭。
什么行政因素,什么领导压力,先前冠冕堂皇所推脱的话都成了最拙劣的表演。
从这一刻起,什么让人敬佩的老企业家,什么风雨几十年的彩电掌门人,都变成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方卓平静的看着老倪。
“哎呀,爸,你喝多了吧?我再拿个酒杯。”倪博仁没听出来什么不对,只以为是父亲喝多了,没拿稳酒杯。
方卓淡淡的说道:“小倪,别拿酒杯了,酒喝多也不好,今天就到这吧。”
倪润峰嘴巴有些发干,上头的酒意也褪去大半。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晚上回酒店还得开个会,今天尽兴了,小倪,你送送我。”方卓起身,招呼了一声倪博仁,“你爸喝的不少,不让他送了,让他好好休息。”
倪博仁侧头看了眼父亲,奇怪的没得到什么回应,连忙说道:“好,方叔,我送你。”
他觉得自己父亲今天晚上真是喝得太多。
两人很快起身出门。
家里只剩下倪润峰一个人。
他坐在椅子上,孤零零看着门的方向,双手缓缓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