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汗珠掉地上摔八瓣,都是肯耐下心挣辛苦钱的人,哪里会是真的为几句话好勇斗狠呢?
不过,钱浪也不戳破那人的面子。
老头看钱浪眼睛灵动,已然看穿了他们来路,干笑了一声,正色问道:“娃子,搬运工很苦的,你看着像个学生,怎么跑过来卖力气呢?”
“我?”钱浪就坡下驴的说道:“快要上大学了,自己来挣个学费!”
“吼,大学生啊?”
车里响起一阵惊呼声。
“上的哪个大学啊?”
“我听说清大和北大还行?”
“是不是一本啊?”
“以后做什么工作啊?”
“还用问,人家毕业以后,肯定坐办公室,比我们光膀子搬货轻松多了……”
老人琢磨了一下,看钱浪真像是学生。
也确实是出来挣钱的,不过到底是不是学费?
他看了一眼钱浪手中的可乐瓶子说道:“这钱既要挣,也要省得下。你这样大手大脚花钱不行,而且你这个糖水一点不解渴,我们这个才是正经的抗包的喝的茶水。”
老头一拍脚边的塑料瓶大茶壶,棕黄色的外表看不出里面情况……
不过人手一条汗巾,人手都是大壶茶水,他手里提个可乐瓶,确实有点鹤立鸡群。
“多谢您提醒。”钱浪拧开了可乐瓶盖咕咚咕咚喝完问道:“谁给我匀点?”
老头对钱浪比划了大拇指,然后拧开盖子给他倒满了。
“孩子,能挣钱就是好样的!”
咚!
开车的山哥从外面打开了车门。
“快,快,人家老板等着呢,大家手脚都麻利点,人家这次不按时间记工,这次人家按照件数记工,三十多吨的散货在库里,全都给我搬进冷藏车……”
来得有十个人,就钱浪最扎眼。
他的身高不是最矮的,皮肤也不是最白的,但是搬运工人们身材‘敦实’,与钱浪的这种‘文质彬彬’截然相反。
黄库管是个胖胖的男人,手里捏着硬壳的计数板。
“唉,这个。”他胖嘟嘟的手指头,指了指人群中的钱浪:“山子,你也不能糊弄你老叔啊?”
“这次不是找得急吗?”
山哥看钱浪被指出来,腆着脸掏了一根华子。
黄库管顺手接过一盒华子,捏了捏放进了衣服口袋说:“算了,这次按件数记工的,你和他们一起都进去吧!”
钱浪眨了眨眼。
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就被塞了一个绿色的军大衣。
这件军大衣又厚又重还有一股冰霜味!
仔细看,还能看见这件军大衣的袖口,还有一抹糊着厚厚的暗色油渍……
“嘿,小子,别看了,跟着我们干!”
开口叫他的是那个黑脸粗眉毛调笑他的大汉。
似乎听他说是个准备上大学的学生,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好了不少。
“哎!”
钱浪应了一声,报以微笑。
无名冷库。
零下十几度的冷库里,哈出一口气就是白霜,茫茫霜花覆盖在货物上,巴掌大的铁钩被拴在了库顶,半扇猪肉被冻的硬邦邦的,就这么直挺挺地挂在钩子上。
“先搬那边的冻鸡腿、冻鸭腿,还有一些禽类的杂碎先搬。”冷库里也有人在,叉着腰指挥工人:“你们两个去把那几箱子鸡心搬出去……”
每两个人都有个小推车。
大汉主动过来和钱浪合作,只见他裹了裹军大衣后,搓了搓手指扣住一排盒子,捧着五盒就给拽下来了。
要知道这个动作一般人可做不到。
一盒二十斤,五盒就是一百斤,平端着一百斤货物,还是在冷滑的冷库中,缓缓蹲下把货物放在推车上,这是极为考验腰部力量的动作。
“你帮我托着点,你不要这么做。”大汉喘了一口气后说道:“年轻人未来的前程远大,千万不要把腰给闪了。”
钱浪默默地点了点头。
推车堆了足足有一人高后,钱浪主动地推着车出了库,门外那个黄库管拉耸着眉毛:“什么?”
“全都是鸡心。”
“哦,去三号车那边,整齐地给我码好。”黄库管指了个方向说道:“十三盒,王大勇和……”
“钱浪。”
三号车是一辆半旧冷库车。
两人推着小推车,打开冷库的车门,叼着香烟的司机过来,看了一眼后就走开了,与其他司机躲在一边阴凉处,吹牛打屁开人打起扑克牌来。
“我上去。”
钱浪主动跳上去。
黑脸粗眉大汉王大勇在下面一箱一箱搬着递过去……
门内是霜雪凄寒,门外是烈日骄阳。
冰火两重天的感觉,钱浪有些头脑昏沉。
一个多小时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