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照在姒府湖心亭喂鱼,顺便等绿沁的消息。
这地方风景很好,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的景致,秦照照最初住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府邸当初建的时候一定被挑剔了很久,每个地方都要一年四季有自己独特的风景——变态的想法,只有姒郁可能有。
这人骨子里有种偏执的完美主义,很早以前秦照照就发现了。
这是六角亭,六个亭沿垂下铜质铃铛风一吹过清脆作响,近看湖水波光粼粼,天气好的时候远处白云青瓦。亭子每两根黑色主柱之间圈住一方风景,东是小桥流水,西是垂柳堤岸,南是红瓦青砖。
北,秦照照记得是那座水牢的方向,掩映在一片如火如荼黄白秋菊后。
她一个人趴在亭子边撒鱼食,瞅着下头欢快游来游去的鱼目不转睛。
直到一道凉凉声音从身后响起——“你这么喂不出三日湖里全是飘起来的鱼肚子。”
秦照照一只手肘撑在木栏杆上,另一只手疯狂撒鱼食,她头也没回就知道这样语气说话的是谁:“呦?叶大侍卫有话说?”
说起来很奇怪,从前姒郁满府邸侍卫她见过一部分,最熟的居然是这个看起来没个正形的叶池,最后一段时间叶池基本上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就连一天半夜从梦里面惊醒叫了声“红橙”进来的居然是穿戴整齐气势汹汹的这位爷。
是的,爷,叶池是很特别的明卫,从其他侍卫的态度和姒郁对下属少有的宽容里面就可以看出来。
叶池脸色冷漠地抱着长刀站在亭子外,他那双偏桃花眼的眼睛沉了沉:“府中没有叫孤影的侍卫,让你的侍女不必找了。”
他语气有些奇怪,不同于第一次在盛春楼的玩笑也不同于看见秦照照喝醉后的无语,像是带着一点咬牙切齿。
秦照照手里鱼食没拿住一下全洒了进去,她梭然转头看叶池。
这话从叶池嘴里说出来可信度一百往上走,他手里管着大半明卫,和那位神秘的暗卫首领权限相同。
但秦照照印象里孤影明明是姒郁的人没有错。
叶池察觉到她的不可置信留了个心眼,后面一句话特意放慢,桃花眼里满是阴郁试探:“如果我记得没错,他是你长兄秦慈月的影卫。”
不可能,孤影在秦家灭门的时候站在猩红大火里手起刀落便是一个人的头颅,她明明听见姒郁喊他的声音,明明就是姒郁暗卫首领。秦照照身子发抖上前两步逼近叶池,死死盯住他的脸:“不可能。”
叶池不放过秦照照脸上一丝一毫表情,右手冰冷未出鞘长刀瞬间毫不客气横在她身前,像是确定了什么扯了扯唇角眸色幽暗:“你所看见的就是真的吗,秦照照。”
秦照照后退了一步,裙角因为她的大动作差点被踩到,她明媚大眼里霎时闪过阴霾:“叶池,你什么意思?”
不对,她和这辈子的叶池没见过几次,但这人和她说话的方式很熟悉甚至有些放肆。
他是……
叶池捏刀的右手上青筋暴起,几近苍凉地想果然,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余光瞥见什么一顿,下一刻像残影一样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地。
秦照照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根本无暇顾及叶池的突然消失,她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
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叶池是在盛春楼,他那时候明明和现在不太一样。
叶池又怎么会知道孤影是秦慈月的人,还有他如果真的是秦慈月的人那这一切都是什么。
秦照照不敢深想,觉得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笼罩了起来,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秦慈月被背叛,但她知道这不可能。
秦慈月为人谨慎身边所用之人都是死忠之士,何况影卫是同自己影子一般的人,断不可能用疑人。
她要亲自去问秦慈月。
秦照照心里一阵惊涛骇浪,她甚至没看清身边突然出现的侍卫,脚步匆忙和对方擦身而过。
*
秦照照一刻不停到马厩牵了匹马,她干脆利落把水红色裙摆打了个结,挽了袖子翻身上马。
“驾!”
如果她没记错秦慈月就是在她大婚的第二天回京的,如果她现在出城应该能在郊外堵到人,秦照照一刻也等不及直奔城门。
姒府马厩在府外,秦照照一骑绝尘,那匹黑马后蹄掀起一阵灰尘再回神只留下个人和马的背影,马厩下人根本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其中给马喂食的下人抱着草目瞪口呆僵在原地。
京城中会骑马的大家闺秀寥寥,动作熟练到这个程度的更是屈指一数,成亲第二天就纵马疾驰的秦照照估计是第一个,姒郁公子真是挑了个特别的夫人。
秦照照抿唇挑了条人少的路,不消一刻就出了城门。
她只觉得这件事情对她会非常重要,急于得到答案,因此马骑得飞快,路过大街上的时候众人只看见一道红影掠过。
秦照照一口气没停,到了地方马开始来回原地踱步,她坐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