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简直说到秦照照心坎,她用一种孺子可教的欣慰目光看自己师爷,冲另外两个恨铁不成钢:“听听我们光辉伟大元师爷的话,这月你俩是不想要俸禄了吗?”
这些鸡毛蒜皮东边西边扯皮的事一大堆,要是都觉得是小事县太爷也没啥用了,虽然秦照照实在不知道闻子簌为啥要在村里面给她设个不伦不类的衙门。
话说村里头管事的不应该是村长吗?
元参抿了抿唇。
白老大和阿树唉声叹气在前面带路,帽子都是歪的。
秦照照把手背在身后,想到金叶浑身一抖。
她开始苦恼该怎么委婉拒了为她过分操心的大桂婶,难不成直接说自己不行?
大桂婶家住在村头东边,靠着进村的地方,一共三间屋子挨在一块儿,后院养着二十来只鸡还有两头牛,一两里远的地方还有几亩地,在清水村已经是顶顶体面的人家。
她家三个女人顶了半边天,大女儿金宝和女婿住一间屋子,二女儿一间,大桂婶夫妇一间。
秦照照来了太多次,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后院鸡舍,她带着人壮着胆子鬼鬼祟祟在门口望了望,确定金叶不在屋子里舒了口气,轻咳两声挺直背走了进去。
元参看着她那小心翼翼样子扶额。
白老大和阿树心眼没那么多,到了就往里冲,吵吵嚷嚷:“大桂婶,县太爷来帮你找鸡了!”
找鸡。
秦照照脚一滑手忙脚乱抓住门槛,头顶两条黑线冒了出来。
大桂婶兜着一兜土豆从后屋出来,把东西搁在地,得逞一样眯了眯眼睛:“秦大人快进来,鸡窝在后头。”
能不知道鸡窝在后头吗,鸡窝最近的那间屋子就是金叶的。
秦照照深吸一口气,感受到新鲜空气洗礼,浑身充满了干劲,豪迈一挥手:“走,进去!”
片刻后秦照照蹲在一地鸡毛前,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她伸手扒拉堆在一起的枯稻草,看见下面一堆干涸的红色血迹。
阿树和白老大有样学样,三个脑袋凑在一块,他俩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笑呵呵也跟着拨弄了两下枯草叶子,还找着一颗鸡蛋。
“欸,这怎么碎了一颗?”阿树神色费解。
白老大抢着回答:“一准是鸡母不小心弄碎的。”
元参站在一边,远远看着大桂婶家的后门木栅栏,面色不太好看。
秦照照起身后退了两步靠近元参,压低了声音:“你不觉得院子里很奇怪吗?”
这一片垫鸡窝的稻草翻了起来,还有一颗被踩烂的鸡蛋。
按常理来说鸡窝里的鸡蛋应该不会碎。
元参沉默片刻,蔼声问一旁晒辣椒的大桂婶,语气安抚:“婶子,金叶真进城了?”
大桂婶张罗着午饭,围着已经变黑的蓝色围布,听了这话很是骄傲:“那可不,金叶一早就出门了。”
她家就属这个二女儿争气,常去蓝州城卖些杂东西,回来的时候能带好多铜子。
但王顺说他午还见着金叶在村子里晃荡,他没必要撒谎。
秦照照和元参对视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中的凝重。
这事情不简单。
他们没留下来吃饭,秦照照一边想事情一边溜达回县太爷府,在路的时候遇见一群七八岁玩闹的孩童,你追我赶,她停下来让了个道。
很快有个女娃儿认出秦照照,没跟着同伴跑远而是张开双臂径直往她身奔。
秦照照弯下身子双手放在她胳肢窝一使劲把她抱起来,因为太沉还退了两步,然后笑着刮刮她鼻子,语气诱哄:“岁妞儿今天怎么还不回去吃饭啊,张叔该着急了。”
张叔他们一家对县太爷府极好,有什么鱼呀肉呀都带过来一块儿尝,很快秦照照就跟他家小女儿混了个脸熟。
脸蛋红扑扑的小丫头把头埋在她胸前咯吱咯吱笑,头梳的两根小辫子不停的动,她眼睛滴溜溜转语气天真:“就玩一会儿,大壮他们也没回家。”
秦照照一低头,果然看见大壮那个混小子,不过他今天有些没精神,圆圆的脑袋垂下来,还用手搅衣角。
她把岁妞儿往艰难颠了颠,发觉快没劲了赶紧给人放下来,弓腰的时候捏了捏大壮脸蛋儿:“大壮,怎么闷闷不乐的?”
大壮低着头不说话。
秦照照耐心问了好几遍,觉得很奇怪,她看着大壮脑袋手痒痒摸了两把,循循善诱:“有什么事就找县太爷,小孩子的事县太爷肯定能解决。”
岁妞儿一把拉住大壮的头发,跺了跺脚很不开心他不说话:“大壮!”
大壮犹犹豫豫扯了扯秦照照裤脚,声音细如蚊虫还带着害怕的哭腔:“大大大……大人,我一早看见有个奇怪的贼压着大桂婶家的金叶姐,手还拎着脖子断了的阿花。”
秦照照手一顿。
她从大壮补充的颠三倒四的稚嫩话语中好不容易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大早大壮爹娘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