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真一边重重捣药一边暼她,冷哼:“那丫头没死真是积了大德,流了那么多血内伤外伤一大堆还被你半拖半拽折腾。”
秦照照冷汗不停的掉,讪讪:“好歹救回来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毕真扔给她一个瓷瓶,瓶子在桌咕噜咕噜滚了两圈:“拿着,七颗,最多维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不能找到解药,后果你清楚。”
秦照照低下头,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抽搐,她揉了揉太阳穴郑重道:“多谢毕叔。”
毕真朝她摆摆手:“走走走,有机会回来看看老头子,拎两壶酒。”
老实说那人他不准备救,不过这样顽强的生命力实在世所罕见,真能活下来也不枉费他花在对方身大把的金贵草药。
就是不知道救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清水村安静了这么久,糟心事一股脑来,拦也拦不住。
还有秦照照身后那元家小子。
秦照照看见毕真起身赶紧去扶,毕真跛着腿走了两步,神色唏嘘,到底不忍心:“你要想报答老头子出去以后就帮元家小子找份事做,酒也不必要了。”
秦照照一愣。
秦照照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她试探着问:“元参以前是做什么的,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村子里的人。”
毕真眼神在昏暗屋子里高阁打了个转,眼神示意。
秦照照忙不迭伸手给他拿糖,还咕囔抱怨了一句:“牙都那样了还吃糖。”
毕真一副“知道知道你不要啰嗦”的不耐烦样子,秦照照拿他没办法,踮起脚把最面一层糖罐子拿下来,拿出一颗被花红柳绿纸包裹的糖,剩下又放回去,冲毕真努了努嘴还一挑眉:“就一颗。”
毕真靠在墙边,眯了眯眼表情享受且回味,在秦照照期待的目光下慢吞吞:“不告诉你。”
秦照照:“……”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一言难尽看着板凳身子都有些佝偻的白胡子老头:“您开心就好。”
毕真老顽童一般鼓了鼓腮帮子,稍浑的眼珠子下灵活一转,颈下是数量不少的老人斑,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根竹木筷子,不轻不重在秦照照胳膊敲了一下,威胁:“小丫头,不要说'您'。”
秦照照被“小丫头”这三个字噎了一下。
她出去的时候那盏昏暗的灯笼仍然在,借着微弱光线依稀可以看见灯笼的主人靠在一棵树边。
元参心情似乎很好,秦照照想。
第二天天没亮秦照照就出发了,她把隔壁翠姑的小女儿请过来帮忙照顾后院不省人事的薛纱布,自己和元参雄赳赳气昂昂踏了出村的路。
走是肯定不行的,他俩搭了辆进城的驴板车。
清水村到蓝州城下面还有五六个村庄,规模都不算大,至少那几个没有县太爷府,只有村长家,当初秦照照闲着没事晃荡下来的时候一路接收了好多村民羡慕的目光——县太爷,这可是从来没有见也没见过的稀罕物。
看得秦照照心底发毛。
元参靠在晒干的稻草手里拿着一本巴掌大小的书,他看到什么莞尔一笑。
秦照照本来对他手里的书没什么兴趣,瞧见他笑凑去看了一眼,狐疑:“你看什么呢这么有趣?”
元参在书几个地方一指,灰色袍角展开:“大人听说过北珏和南羌近来频频交战的事吗?”
秦照照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只不过觉得像北珏这样的打仗法子不出三年南羌丢的不止是百十来城。”元参指尖书页翻过一页,抬头:“路程还长,大人不如找点事情,免得无趣。”
赶车的老汉爽朗一笑:“到城里得中午了,二位可以睡一觉。”
元参温和道:“大人?”
秦照照往后靠了靠,翘起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稻草,在走神。
元参眸色暗了暗,情绪稍低落。
秦照照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总觉得对方干净眸子里有种很深的想念感,那种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让他心里顿生危机。
秦照照没说话,大眼儿一眯突然扒着板车木栏喊了句“停”。
他们经过第一个村的村口,这一排是最靠近蓝州城的屋子。
她探出身子问门口正准备出发去田里的大婶,语气明快:“婶子,您昨天看见一个大汉和一个壮实姑娘路过这段路吗?那姑娘穿着深绿色的绣大花衣衫,戴着金耳环。”
婶子头带着青头巾,布鞋沾着泥巴手里提着桶,她摇了摇头语气憨厚:“没,没见着。”
秦照照把身子探回来,道了句谢有些失望。
这是问的第四家了,都说没看见,但听大壮的说法确实是往这边走了,难不成对方还有空把人藏起来?
还是说……金叶在半路就被扔下了?
元参沉吟片刻,接着秦照照问:“那婶子您有见过一匹棕色的马吗,马兴许还驮着人。”
这回婶子有反应了,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秦照照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