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王爷在城主府里待的时间久吗?”
一梦反应很快,她挠挠头:“一年也就六七次,碰要打仗的时候就会久点,但不能待太久。”
皇城里的人时刻担心他拥兵自重,如果不是必要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他拴在眼皮子底下。
秦照照“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了解了,再次发问:“你觉得王爷这人怎么样?”
一梦闷头往前走,为难:“不能背后妄议主子。”
秦照照被噎得一时消音,好半晌:“就让你随便说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好吧,”小丫头眉眼飞扬,显然一早就想说了,满眼冒星星崇拜:“王爷用兵打仗都是很神的,府里人都说还没见过王爷打不赢的仗。”
秦照照试探:“他性子不好?”
这话一梦显然不爱听,她气呼呼:“才没有,王爷对底下人可好了。”
她见秦照照面没什么反应犹豫道:“好吧……是有那么一点,”她搜肠刮肚才想出个合适的词,很心大地脱口而出:“就是怪渗人的。”
秦照照深有同感:“我也觉得。”
一梦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秦照照要再问什么就闭紧嘴不肯说了,最后把她带到偏厅:“夫人,就在这里等等,晚膳一会儿就来。”
说完就行了礼下去了。
小丫头来得快走得也快,做事风风火火。
进门的时候秦照照脚步停了停,注意到墙巨大的壁画。
是一轮明亮的月亮,周边是柔和光晕,挂在肃穆城墙另一边。
秦照照多看了两眼,坐下来百无聊赖靠在凳子,疯狂思考晚的事。
“夫人是有什么苦恼的事?不如说出来裘五帮忙想想?”
房梁传来幽幽的声音。
秦照照抬头,看清是谁差点没吓得跳起来,她抓住椅背表情心累,朝天翻了个白眼。
一道全黑的人影倒挂在顶,双脚紧紧勾住房梁,整个人荡啊荡,见秦照照向看借了把力转了一圈跃下来,脚尖一点轻飘飘落在了地。
裘五。
秦照照一言难尽坐回椅子,语气带了点哭笑不得:“你别吓我就成,别的都好说。”
裘五一贯的嬉皮笑脸,抖了抖下来后褶皱的下摆:“叶首领说您平易近人,看来此话不假。”
秦照照大眼儿弯弯,随意:“他还说什么了?”
巧了,我对你的了解也是从叶池那儿来的,说一半留一半,知道个囫囵。
裘五一扬眉,不动声色暗自又观察了一下眼前的秦照照。
她穿水红色金丝绣花长裙,腰间是两指宽深色系带,肤色白皙,眉眼飞扬明丽,问他话的时候有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点到即止的骄纵。
那骄纵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是种被刻意保护和放任的灵气。
美或丑从来不是裘五看人的根据,但美丽的东西总会给人向往和渴望,他不得不承认按任何角度来说,秦照照都是好看的。
裘字头的不少明卫在知道主子要娶妻的时候内心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觉得好奇。
能在兵临城下之时面不改色抬手煮茶,波云诡谲朝堂之谈笑风生的将,终于有类似于人的情感和举止了。
裘五垂下头,倏忽拍了拍腰间的剑,语气轻松:“您若是想在长岭逛逛,可以找属下。”
这话没头没尾,秦照照执着问前一个问题:“叶池说我什么了?”
她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裘五退了两步,在门口轻挑一眨眼,右眼疤痕顽皮之感顿显:“叶大首领已经在回城路,夫人想知道就自己问吧。”
他说完就面朝秦照照飞快消失在了外边。
手里拿着根筷子就要甩出去的秦照照:“……”
她默默把筷子收回来,心里五味杂陈。
你要知道,在众多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明卫暗卫中有这么一个成天蹿下跳的多么不容易。
没多久就有下人端菜来,清一色偏深黄的服侍,进门就站在一边一字排开来,视线落在手中红木托盘不移动一分一毫。
为首的是个了年纪的嬷嬷,发髻干净利索,黑发中掺杂着花白。眼尾有不少重褶,眼皮甚至略微垂下,她动作规范地朝秦照照行礼,膝盖和手的位置都是极为严苛的典范,开口的时候声音沉稳清晰:“夫人,这是晚膳。”
随着她话音落下身后端着红木盘的下人躬身一个个将托盘里精致的菜肴搁在桌——训练有素且没一个乱瞟。
秦照照被这架势吓得不自觉坐端正了,她心里犯怵,偷偷掀眼皮眼神飘忽看了一眼那嬷嬷。
嬷嬷嘴角原本耷拉着,突然翘了翘。
秦照照迅速收回目光,挺直背坐端正,双手放在膝盖,紧张得搓了搓。
那**个下人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把手里托盘夹在腋下低眉垂眼,站姿一看就是刻意调教过的,站那儿一动不动。
秦照照艰难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