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虎山刚出来的柳毓珄，看到许师璧站在山外。

她刚回幽都，发现许师璧早已回来。而且山中众人对许师璧的看法大为改观，不再是客至山只会卖弄风情的印象。

毕竟许师璧出手，重伤了好几个口出秽言之人。

幽都跟大昭国一样，慕强。

柳毓珄仔细打量她，与初见时的聪慧果敢不同，现在的她有些外强中干，似乎下一秒她就会倒下，或是崩溃大哭。

跟众人口中那个一言不合就打架的悍妇形象大相庭径。

两人静静的看了对方许久，柳毓珄不知道该对许师璧说些什么，关心她小产是否调养好？

可柳毓珄不知道她是否是真的怀孕了。

那劝慰她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但柳毓珄怕提及她的伤心事。最后她想了半天，问道：“你在等我？”

“对，阿毓。”许师璧静静道。

“什么事？”

“你能不能退出争夺明府之位？”

“为什么？”

“我需要这个职位。”

“一个明府也带给你不了什么？”

“按照幽都规则，升任明府之后便可竞选长老。”

柳毓珄见她声音越来越弱，语重心长道：“你看，你都不相信这些。”

聪慧如许师璧，她旁敲侧击门派之事，得知幽都从未有过九位明府并列后，得出她和柳毓珄都没有资格当第九个明府。

那么升任长老肯定不是像消失一个明府那么简单的事。

幽都的水太深，让她难以呼吸。

“阿毓，你是大昭国子民，这个明府对你来说可有可无，你想要找的母亲，我也可以帮你。”许师璧轻声细语地央求道。

“明府能带给你什么？”柳毓珄不明白，她为何执着在幽都升迁。

“能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废人，让我觉得付出了那么多，还是有些回报的。”

“崔明府负责幽都大小闲事，画城忙着帮封离月打听是非，南无期和北绝涯负责酿酒……”柳毓珄道。

她故意停下来看许师璧的脸色，发觉她脸色没啥变化后，继续道：

“钟无钱表面算账，扣着钱不给大家，实际他拿着钱送去四海，求四海给维护咸池之珊瑚树，而不是所谓灵石。”

“新平公主一族世代镇守古战场，元宗……”

她故意停顿下来，看向许师璧，问道：“元宗是做什么的？”

其实还有一个画城，但画城在幽都时日太短，不管苏意还是陆必安，都不是很信任她，从未交予她职责。

“元先生，元先生是个有大仁大义之人。”许师璧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

柳毓珄厉声道：“既是大仁大义，你又何必拖他入泥潭。”

“正是因为他大仁大义，所以我才要取代他的位置。”许师璧忽然大喊道。

“南渡山不过是给亡魂送去博浪沙，洗去亡魂记忆而已……”

“你不懂。”许师璧忽然粗暴地打断她，“今日来找你我很后悔。”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柳毓珄正色道：

“我曾因为跟你同为人同天入山，便想着和你惺惺相惜，即便你再胡闹，我也从未恨过你。”

她说的胡闹，是那日柳毓珄在监兵广场，任由众人无差别攻击客至山女子。

“但现在你放弃为人的本分，以后我若是看见你行恶，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明府我当定了，不论用什么手段。”

柳毓珄觉得自己被威胁了，她最烦别人威胁了。于是故意嬉皮笑脸道：“为人的本分是什么？”

“锄强扶弱。”

许师璧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柳毓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心中烦闷不行。

本来还想去藏书阁借两本闲书看看，打发无聊时光，现在她只想回去，躺在松软的水中玉里，在咸池上晃来晃去。

但她回去之后，并没有躺在松软的水中玉里，而是被一脸铁青的骆执秋拎到石狻堂问话。

“去哪里了？”骆执秋神色严峻。

他问的是，上次回山时，柳毓珄并没有跟在他后面，晚了大概十天之后才回山。

“去章台街了。”柳毓珄随口答道。

他盯着看了她半晌，看到她无聊的坐在那里，嘟囔着嘴，似乎下一刻听到教训之言，就要提剑打架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神色变得缓和，柔声劝慰道：

“若是你真要跟人争，那就光明正大的拿出真本事来，别用那种宵小手段。”

她继续抿着嘴，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听进去。

“那不是她的错，若是人为了保命做些有违道德之事，也没什么的。可你若是像上次教训画城那样……”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是画城先折断我的剑，还让我不跟郗徽往来，她以为她是谁。”柳毓珄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