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先生们，虽然方正，但心中却知道，王子安这么说，只是想找个理由，半卖半送地把别墅送给自己这些老家伙。

见众人还在犹豫，王子安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

“其实，我之所以想请几位先生住过去，其实也包藏了私心，我欲相仿昔日稷下学宫，在曲江池畔另开一学堂，汇聚百家学说，别成一家之言。”

说到这里，王子安环顾众人。

“诸位先生长者，可还记得我们当初的夙愿……”

孔颖达等人：……

啊，我们有什么夙愿啊？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王子安已经神色慷慨地道。

“秉承历代先贤之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非诸位长者之志乎？我请诸位先生过去，就是为了方便诸位先生传经布道，实现平生之志啊……”

“啪！”

不等孔颖达等人说话，一旁须发皆白宋载老先生已经面色涨红地拍案而起。

“长安侯，不用说了，这宅子，老夫买定了！”

说完，兀自激动地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子安小友这般超然物外，宛若谪仙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那点蝇头微利，果然，是有更深远的用意啊……”

他有些忘性地上前，抓住王子安的大手。

“子安小友，若不嫌弃，老夫宋载，愿意追送骥尾，尽绵薄之力！”

不要说在学问中沉浸了一辈子的宋载老先生，就是孔颖达等人，也不由心中意动。

比肩稷下学宫啊！

以子安的实力、人脉和学识，若是真的让他纠集起天下各家顶尖的学者，说不准真的能再现昔日稷下学宫的盛况。

“如此，老夫也愿意共襄盛举！”

孔颖达瞬间就有了决定，此事若果真办成，这可是自己唯一可以比肩先人的机会。说到这里，他肃然拱手。

“不过，老夫薄有家资，愿意自己全款购买宅院，也算是为我大唐的稷下学宫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然，老夫也是！”

“还有老夫！”

“……”

王子安：……

老先生们高风亮节，热情似火，到最后王子安都不得不妥协。没办法，再不接受这些老先生们的心意，他担心这群老先生马上就要红眼，强行捐款了。

其实，他也不想的。

但还能怎么办，他也很难啊。

出了国子监大门。

狄仁杰低着头，走了一段路，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自家师父。

“师父，这就是您说的，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吗？”

王子安：……

“咳咳咳——”

他险些恼羞成怒。

“什么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师父那叫欺之以方吗？师父那是与他们志趣相投，光风霁月，有着高尚的理想和追求……”

狄仁杰闻言，瘪了瘪嘴。

以微不可察的声音，自己在那里嘀咕。

“说到底，还不是把人家卖了，还让人家心甘情愿地给你数钱……”

王子安：……

忽然有些后悔，把这狗东西带出来。

“师父常告诫我们，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师弟，你跟在师父身边这么长时间，难道就只学了这么一点小聪明，只会盯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吗？”

不等王子安有所反应，武则天已经一巴掌拍在狄仁杰的后脑勺上。

“我且问你，你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应当知道，师父可曾真的自己出钱，改建城南贫户区，师父可曾真的筹划在城南开办新学，修建大型学宫？”

说完，抬手在狄仁杰后脑勺上又是一巴掌。

“你今日也在，应当知道，师父在那些宅院上赚了那些老先生的黑心钱，赚的这些钱，师父可能装入自己的私囊？”

狄仁杰被拍了两巴掌，原本还有些不服气，可是被武则天一溜问下来，不由赧然，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绕到王子安的面前，噗通跪倒在地上，老老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

“师父，弟子错了，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见他服软认错，武则天这才轻哼了一声。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师父心怀慈悲，心胸眼界，岂是你所能企及？小杰啊，你大局观还有待加强，以后好好地跟在师父身边，多学多听多看多思量，慢慢地你就能明白，师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旷世高人……”

王子安：……

啊，这——

我当时真的考虑的这么周全了吗？

让武则天这么一说，他都不知道是武则天自己攻略了自己，还是自己被武则天给攻略了。

这小丫头——

他忽然有点把握不住的感觉。

这感觉，很危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