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抬高了声调:“是为了你啊,怀阴大人。”
“早在金陵城地缚灵一案我就看出端倪来了,你当使者这么久,这是你第一次不接受召唤,强行留在凡间,我猜你可能是对这个男人生了情了,只要他出事,你是一定会插手的,一旦你离开冥界,我就能想办法让你永远都回不来。”
晏姬鄙夷地说:“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让陈昭杀这么多人,是他自己受不了平日里这些师兄弟对他的轻慢和鄙夷,趁他们受伤痛下杀手,栽赃到鹤青身上,想坐实他‘与奸邪为伍,背叛仙门’的罪状,他们的师父万锦年,本就不待见鹤青,师徒之间早生嫌隙,经他一挑拨,自然疑心更重。”
“所以你看,为什么蠢人容易变坏,因为他们永远不会懂得‘行有不得,反求诸己’的道理,懦弱无用也就算了,偏偏自尊心还特别强,喜欢把自己的不幸,怪罪在别人身上,这种人,活着也于世无益。”
夜漓冷冷地说:“如果不是你事先为他铺平道路,只怕仅凭他也不能如此,所以烛龙也是你放出来的了?”
晏姬说:“只是阴灵而已,烛龙生前可是居妖界十大凶兽之首的,死了都不安生,可到底也是死了呀,如果真是烛龙在世,我哪敢招惹。”
“但你最后还是杀了陈昭。”夜漓一针见血地说。
晏姬漫不经心道:“多一条人命,鹤青的罪孽自然也就多一分,陈昭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留着他反而是个威胁,万一哪一天他良心发现,去帮鹤青澄清,那这个局岂不是白设了。”
“所以你如此处心积虑,是想有一天能借万锦年的手,除掉我。”
“不然呢?还真让你在凡间逍遥快活不成?”晏姬尖锐地说:“但我确实没想到,鹤青一介凡人,居然会对一个女鬼不离不弃,用情至深,不惜自伤也要救你...”
“救我?”夜漓冷笑:“你该不会觉得万锦年真能把我怎么样吧?若不是看在鹤青的份上,十个万锦年都不够死的。”
“当然不会,”晏姬扬声道:“对你,我可是倾囊相授,花了心思的,自然不会觉得区区一个仙门宗主就能除掉你。”
“所以,我又打发骨生花去了。”她似乎颇为得意。
说着,又假装叹气:“在冥界这些年,我以为她的疯病已经好了,没想到一回人间,又犯了,上辈子当皇后还没当够,又跑去过皇后瘾了,若非如此,也不能这么快就引起鬼王殿下的注意。”
夜漓打断她:“你让骨生花骗我对自己下拘魂咒,想把我钉死那具躯体上,好让我的魂魄连着肉身一起,彻底灰飞烟灭。”
晏姬笑如银铃,洋洋盈耳:“没错,你都猜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为什么?”夜漓倚着墙,声音卡在喉咙里:“我不明白...”
“我引你为师为友,即便授我魂术,助我修行,非你本意,又何至于恨我,恨到这种地步。”
晏姬哑然失笑:“帮你是因为洛梓奕,杀你自然也是因为他了。”
“你不觉得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没办法让他多看我一眼,而你明明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却依然只钟情你。”
“看着他对你的偏爱,我就想到了自己。是我,陪他赴死,跟着他来到冥界,是我,帮他剿灭恶灵,荡平鬼蜮,是我,助他扫清障碍,坐上鬼王之位,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
“我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我一直守在他身边,他就总有一天会回头。”
“可是没有,我没有等来他的回心转意,却等来了你。”
“为什么?你不过是长了一张君瑶的脸,为什么就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
晏姬怔怔地说:“我已经等得太久了,难道还要再等下去吗?不,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做点什么了。”
夜漓无语凝噎,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正是滴不尽相思泪,开不完春花柳。
痴情古有,无关风月。
有些相遇其实是躲不过的劫数,有些人只要见一眼便生生世世也难忘了。
只是情难料,相思空与。
多思量,黯然神伤。
任寂寥,悲欢难解。
终成恨,绵绵无绝。
夜漓正兀自感叹,外头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是有到访者。
她心下奇怪,谁会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来?
只听来人说:“老身听闻怀阴鬼主被幽禁在此,想着拿些酒水吃食来探望一下,也算不负往日一番交情,还望狱卒大人行个方便。”
是孟婆。
夜漓一下就听出来了。
她不守着奈何桥,怎么跑鬼冥渊来了?
夜漓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欣喜。
被洛梓奕扔在这个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想到孟婆或许能帮她离开此处。
狱门外的猪头鬼有眼无珠,没将孟婆认出来,不肯放她进去,还说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