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出神,古怪得很
,目光闪烁,眼神勾勒出心底复杂的情绪,却始终也没说什么。
“那个乞丐怎么样了?”过了一会儿,书生问。
我诚实分享:“说是喝醉了半夜跑到十里坡,吓坏了,捡了块玉就逃了出来,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十里坡...”
刚刚三春也提到了十里坡,她说掌柜的叫李前峰,唐县荣平乡出身,就在十里坡附近,那地方原来有一伙马贼盘踞,烧杀抢掠,欺辱乡民,后来掌柜的受不了就从家里逃了出来,娶了亲,生活才慢慢变好。
后来的某一天,那伙马贼忽然不见了,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人敢上十里坡,那地方越发荒凉,被附近的百姓用来弃尸,这才演变成了如今的乱葬岗。
葬在十里坡的几乎都是无主的孤魂野鬼,大多死于饥饿,贫困,仇杀,冤屈...因此那地方怨念深重。
书生忽然一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这时,方才那群扛夫收队回来,有的抱着纸扎,有的拿着招魂幡,还有的捧着花圈和挽联,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虽然这里百姓对此已见怪不怪了,但难免还是会招来部分年长之人的嫌恶和反感。
街边一个卖菜的大妈远远瞧见他们走过来,忙不迭收了摊位,嘴里骂骂咧咧的:“又是这群丧门星,一天天跟阴兵过境似的...”
身边的书生听到这话,眼皮一跳,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像是受到冒犯似的。
扛夫们并不在意人们的议论,自顾自得聊着方才和迎亲队伍发生冲突的事儿,说伤了几个,估计三五天都下不了床,最近本来就忙,现下人手更不够了。
我一听机会来了,连忙截住一人:“敢问可是缺人手?”
“是缺人手,”扛夫打量了我一眼说:“怎么,姑娘你要来抬棺材?”扛夫一脸不作信,与同伴互望一眼,哈哈大笑。
“姑娘怎么就不能抬棺材了,”我笑道:“我力气可是大得很呢。”
“还有他。”我拉来书生。
书生耷拉着脸,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你干什么?”他转过身面朝我,咬牙切齿地说。
凶也没用,还有什么比混入扛夫队伍,更能打探死人消息的呢?
“是吗?这小白脸细胳膊细腿的,能扛得动棺材吗?”扛夫打趣道。
书生上前一步,对上扛夫,两人就跟乌眼鸡似的瞪着对方,剑拔弩张。
这时,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妪开了口:“姑娘莫要与我们开玩笑了,这活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姑娘不嫌晦气吗?”
我咧嘴一笑,摆手道:“晦气?晦气什么?见棺发财,大吉大利。”
见老妪没响,我又说:“婶婶,我和哥哥是从彭泽城逃出来的,家里人都死了,我们无依无靠,我哥哥是个读书人,就想着赚些盘缠赴京赶考,也好生活下去。”
“我们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的,”我故作可怜道:“婶婶你就行行好吧。”
老妪沉默半晌说道:“行吧,那你们就跟我来吧。”边上的扛夫待要再说什么,老妪劝阻道:“这世道谁都不容易,遇上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我连连道谢,小步走到老妪身边,乖巧地问:“婶婶怎么称呼?”
“我姓齐,你就叫我齐婶吧。”
“好嘞。”我一边说一边瞟了书生一眼,却见他的眼睛望向别处,不搭理人。
我哂笑,心想,哟,闹脾气呢,结果还不是乖乖跟上来。
“你们在金陵可有住处?”齐婶问。
我连忙摇头。
她想了想:“若是不嫌弃,那就随我们回院里吧。”
我自然满口应承。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从繁华的街坊来到荒颓的小巷,我实是没想到,金陵城竟还有这样破败的院落,扛夫们推门进去,将手上的家伙什卸下来。
“你们在这儿干活,一天两顿饭,那间屋子给你们住,每次出去抬棺给两文,收殓给两文,给死人梳妆什么的你们也不会,就跟着哭个灵吧。”齐婶说。
“好咧,但凭丰富。”我殷勤回答,与书生看了一眼那屋,连个床也没有,只有两张破席子。
尽管生活窘迫,但这些人却并没有被困境压垮。
他们回到家,与爱人相拥,陪孩子嬉戏玩耍,洒扫,晾衣,忙个不停,不一会儿炊烟袅袅升起,很快,一盘馒头一盘小菜就被端上桌,素得不见一丝荤腥,但大人孩子都吃得很开心。
这些人做着最底层的工作,被人看不起,可他们却是那样有活力,虽然他们成天和死人打交道,但我却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朴素的生机。
一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小孩跑过来,抱着我的腿,手里捏着风车,想是刚刚在院里疯跑疯玩的缘故,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沁着亮晶晶的汗珠。
“姐姐,”小孩嗓音稚嫩:“你长得真好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