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的语声停了。
“嗯。”苏明安注视着他的双眼。
“也辛苦你了封长泽万。“
听到这里,茜伯尔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她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
苏明安?”她轻声说,声音微不可闻。
“嗯,醒了?苏明安头,回应着她
苏明安?”像怕是惊扰到什么,她再度唤出一声。
“嗯。”
“你还记得我?我没有重新开始?“她的语声已经开始抖在对上她的视线时,苏明安的眼神很静。
“当然。“他说:“我与你签订过永不反悔的契约,我说要和你赢到最后的。”
他说:“失约了,你可是要打断我的四肢,把我锁到地下室的。“
他说:“我不会失约。“
茜伯尔的泪水夺眶而出。
像暖风吹过心中荒的草原,她冷寂的灵魂,头一次体会到这么强烈的温暖。
没被爱过的孩子,展露出的情感太明显了。
她曾以为,她只能收获永恒的寂寥、残忍与荒芜。
结果她终于找到了一颗糖。
在时间的长河边,在河岸的石子里她找到了她的糖她转过头,看见封长站在一面结界之下他被罩子般的结界罩住了,与外界隔离,那流淌着污泥的,有些涣散的眼里,
倒映着她的模样。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飘着鲜红飘带的祭祀冠。
在数年前,在还有岩浆祭把这一旧习时,跳入岩浆的栖牲品,要戴着这样的头冠举行仪式。
而此刻,他的头顶上,使戴着这样一枚鲜红的冠冕。
扭动,蔓延的诅咒黑线已经漫过他的全身,他如同一只全身扭曲地怪物,立在隔离结界之下,注视着她。
“冒险者,不要以为你是最强”的冒险者就可以无视诅咒一哪怕是我们之中最强的引导者,如果诅咒发作,一样会死。”“死亡对于每个人,都很公平。这是茜伯尔在第一天,对苏明安讲过的话。
然而死亡从来就不公平。
对她,对他,对每一个人。
从来,
根本,
就不公平。
“封长,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出来啊。”她说:“好不容易,话都说开了
你倒是抱抱我啊。“
封长没说话。
他伸出手,手穿过面前的结界,拉住她的手,将她往前扯了几步。
他将她的手,从左肩膀处扯近,扯在了他的后颈处。
他没有抱她,他身上全是污泥和鲜血,怎么能污染她,
她现在,如同新生般洁净,她脱离了触须的控制,他不能再把她拖入深渊他们是血亲。
为了无数次的误会,无数次无法说出口的真相,无数残忍发生的悲剧他要补偿她一次。
尽管为时已晚。
一股漆黑的能量,从她的手臂蔓延上来,灌入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她还残留着些许诅咒气息的体。被彻底净化而空,黑线流尚进他的后颈
“放手,封棋祺。“她说:“我原谅你了。“
他注视着她,眼中有着悔意与挣扎。
已经来不及了。
到最后才解开的误会,到最后才说出的抱歉来不及了。
人们曾经日复一日地,重复各类祭祀行为。
他们血祭,屠宰牲畜,捕杀活人,将孩子推入岩浆,认为这样一来,他们的
“虔诚”便能够上达天听,使白日降临。
这些残忍且毫无意义的行为,在这里变得极具“正统性”。
封长起先不认可这些行为,因为他是直接受害者。
但在离开那处燃火的森林,接过少族长之位后,他渐渐看清了这个世界的全貌。
信仰顽固统治,异端不容。
诅咒与天灾密布,人类于恶意中双难求生。
邪神不仁,视人类为猪狗,将生灵戏弄于股掌之间。
人们想要活下去,太难,太难了。
为了利用好这柄名为“信仰“的,能让人们活下去的双刃剑,他必须融入残忍的仪式之中,听从荒谬的神谕,让如今平稳的局势得以延续。
他要做的,是杀死邪神的信仰来源他为了救妹妹,在部族放了一把火,又因放的那一把火,他要杀死他亲手救下的妹妹。
命运从来是个恶心的鬼东西。
他自认他是个愚昧的人。
他在思味与清醒中迷茫了许久,如今终于找到了答案愚昧无法被人鄙夷,这是维持世界的必要因素。
身为最清醒者,他必须与愚钝共舞,与无知为伴,以无意义的仪式维持神权,
以荒谬的神谕欺瞒众人。
以获得那人们信仰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