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侯府?”张然闻言,不禁非常惊讶看着赵禹,有些不确信道:“您是说,让我明日去长平侯卫青将军的府上么?”
“嗯”赵禹抬眼看了看张然,语气平淡的回答道:“昨日长平侯来老夫这里向我询问羊毛制衣的事情进展情况,并与我商议朔方那边物资调运的诸事,因为当时老夫也并不知晓你那边的情况,所以就未给他确切的答案...现在这边有了一些眉目,理应与长平侯道明情况。
不过,你应该知道的,老夫素来与朝中三公九卿及两千石以上官员毫无任何交集,也不想有任何一丁点掺连…所以这个事情,只能由你来做。
更何况,长平侯所询问诸事,如羊毛制衣,火炕修建,孵鸡法…大都与你有关,你不去谁去?”
“额”听到赵禹这么一说,张然顿时无言以对,只能点头并向赵禹拱手道:“赵公放心,明日我去上一趟便是。”
赵禹微微颔首,沉吟了一下,又对张然说道:“长平侯深受天子信重,本身能力极为不凡,性格也比较醇厚,与他交好对你以后的仕途大有裨益…”
张然闻言,连连点头,并向赵禹拱手致谢道:“嗯嗯,多谢赵公提点!”
见张然已经明了原委,赵禹点到为止,并对摆手道:“好了,你自去吧,老夫这里事务繁忙就不留你了!”
张然躬身行礼道:“那…属下告退了!”
出了少府公署的大门,张然依旧感觉有点不真实,万没想到,以赵禹那严谨刻板的性格,居然会如此着重栽培和培养自己…甚至不惜连与卫青交好的机会都…
想到这里,张然不禁暗自有些惊疑道:“赵禹没理由对我这么好呀?而且以他铁面无私的性格做派来说,今天的事情也太过反常了吧!”
说起来,直至现在为止,张然与赵禹之间其实也并没有太多交情可言,反而因为张然比较能折腾的性子,多次被赵禹嫌弃...按理来说,赵禹是没必要这么帮着张然的。
但偏偏赵禹却一反常态的多次帮助并提点张然。原因何在呢?
张然细思以往与赵禹接触的过程…忽然发觉,赵禹的态度转变,似乎是从得知自己为主父偃求情以后,并半开玩笑的向赵禹许诺过要在危难之时会出手相助之后开始的。而在此之前,赵禹对张然的态度大都只是公事公办,并无任何特殊照顾之处。
“难道我的许诺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大到连赵禹这种大佬都心动了?”
张然在万分错愕的同时,猛然想起以赵禹现在的处境来说,貌似还真的有这种可能...其实说起来,赵禹现在的处境也不比曾经的主父偃强到哪里去,主父偃因为性格跋扈,几乎得罪了满朝公卿,所以四面皆敌,遭遇为难之时,除了卫青之外,连个帮忙说话的都没有,其他人人都恨不得他立即去死。
而赵禹呢?赵禹为了秉公执法,因而自绝于百官,连与亲朋好友们之间的关系也几乎断绝了,同时也因为不近人情的强硬姿态,朝中公卿们的关系闹得也很僵,与他有仇怨的也是大有人在。
所以,两人处境是非常相似,几乎都是孤家寡人,且同样被百官公卿们仇视...现在主父偃遭了难,寒蝉效应之下,赵禹就不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步了主父偃的后尘么?
就算赵禹自己的不怕死,难道他就不担心他的家人及后代们的安危么?所以,赵禹在见到主父偃的遭遇之后,为自己谋点后路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思及此处,张然不禁摸着下巴,暗衬道:“嗯,还真不排除这种可能!”
只不过,让张然深感意外的是,赵禹居然会将希望寄托在自己,难道赵禹就真的这么相信,张然会信守承诺,在他赵禹遭难之时赶来相助么?
其实对于赵禹所展现出来的,有帮扶自己的倾向,张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赵禹虽然人缘不咋样,但人家现在可是大权在握的少府卿,张然所在部门,少府的真正老大。
而身为少府的属官,身处其中,张然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几乎都很难绕开赵禹独立而为,这次羊毛制衣制衣之事,就是一个最为明显的例子...若是没有赵禹帮忙并分担了大部分压力,张然岂能如此简单的就把这个天大的难题轻松化解了?
所以赵禹的态度如何,对于张然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若是赵禹愿意帮扶,那么张然未来所做的大部分事情,大都会顺风顺水,很少会有太多阻碍...但若是赵禹有意刁难,那么张然必定会寸步难行...就算张然有天子看好也一样,毕竟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么。
一阵患得患失后,张然忽然失笑道:“算了,大佬的心思岂是我能猜透的,或许人家只是走了一步闲棋,不过顺手而为罢了...更何况,咱这也算是有人愿意提前下注投资,这说明是人家看好我的未来呀!总归是好事,想那么多干啥呢!”
张然用力的摇摇头,将繁杂的思绪暂时抛诸于脑后,迈开步子,缓缓向着未央宫北阙所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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