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还不算完,紧接着赵禹又向天子行礼禀奏道:“陛下,据臣所知,我们少府的太官令,执掌太官园及温室已有数十年,早在臣到任少府卿之前,太官令就已经掌管太官园及温室数年之久了!然而,尽管执掌了太官园及温室如此之久,但太官令田禽,却只知按图索骥,照着秦时的旧制行事,自身毫无任何主见可言!
乃至于,其掌管太官园事务如此之久,对于温室种植之道的浸淫以及理解,竟然还不如一区区弱冠少年!?
如此尸餐素位,碌碌无为之辈,怎堪大用?若是任由其继续执掌少府,那太官园无疑将变成一个无底洞,或者吞金巨兽,咱们少府有多少钱财,都不够填这个窟窿的!
是以,臣建议,应当即刻罢免太官令,将太官园并入工坊园,交由禁圃丞这种更有能力的人来掌管温室菜蔬培育及种植等诸事,如此才能一举解决目前太官园靡费巨大的窘境,堵住群臣乃至天下的悠悠之口呀!”
“唔,赵卿言之有理!”听到赵禹这么一说,刘彻也忽然发现,与天资聪颖,能力出众的张然一比,太官园里的那些官吏,简直就是就是一群酒囊饭袋!
张然提出解决太官园温室耗费巨大的方法是什么?只是在地面掘土,挖个几个地窖,铺上一些烟道...用来取暖罢了!
这些事情很难吗?明明很简单的事情,连刘彻这种久不涉俗务的天子,都能明白的事情,但太官园的那些循吏们却不懂?骗谁呢?但凡他们,肯稍微动动脑子,会想不通这种连乡下来的少年,都能通晓明白的道理?
因此,有了张然这番珠玉在前,刘彻忽然发觉,包括太官令在内的所有太官园官吏们,都是一群不可救药的顽石,而且不是真蠢就是真坏,从来就只知道跟他这个皇帝要钱,从来不想着如何来为他这个皇帝省钱!
想到这里,刘彻不由在心底咬牙切齿的念叨道:“每年几千万钱的巨资呀!自高祖起,这数十年来,仅仅是太官园的所靡费恐怕就不下十万万钱,这么多钱,到底花到哪去了?真是只是当成薪柴烧没了?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刘彻细思恐极,越来越觉得,太官园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明明手里攥着省钱的法子,就是不肯拿出来,偏偏还要告诉他,温室种植韭菇耗费巨大,并且还不停的从他这里索要钱财,而且数额越来越大!
刘彻依稀记得,仅仅是今年入冬以来,太官令田禽就数次上疏奏,言称太官园的温室太少,所产菜蔬不足以供应宫廷所需......因此,建议扩大温室规模,希望少府能够划拨更多的钱财!
当初刘彻看了田禽的疏奏,还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这个天子,平时也不太节俭,比起自己父亲以及祖父,孝文孝景两位先帝来说,相去甚远...而文景两位父祖留给他的太官园及温室,不够用也实属再正常不过了!
因此,当时刘彻便挥笔允了田禽的建议,并从少府调拨了五千金,以供田禽扩建太官园及温室所需...但刘彻这么回头一想,忽然发觉,当初的决定似乎有些草率了!
“整整五千金呀!就这么没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听信了田禽那个混账的鬼话,把整整五千金都白送进了老鼠洞,刘彻就感觉痛心疾首,心疼的都快要裂开了!
“硕鼠!一群硕鼠!查,必须严查!”
察觉到自己被欺骗之后,刘彻顿时怒不可遏,当即便狠狠一拍御案,厉声道:“传朕旨意:即刻罢免太官令田禽的一切职务,褫夺其爵位,贬为庶民,并押送诏狱!令廷尉对其严加审查,告诉张汤,一定要给朕弄清楚那五千金的去向!朕倒要看看,到底是那个混账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贪墨朕的钱财!”
“......”
张然不知道天子的内心活动居然那么丰富,本来他还想着怎么劝说天子,让他同意自己兼管太官园的建议,但万万没想到,赵禹几句话说完,刘彻居然会如此大动肝火,直接就把太官令给罢免了,并且还送去了廷尉的诏狱!
廷尉诏狱啊!那可是张汤的地盘,其凶残程度,堪比后世的锦衣卫诏狱,去了那种地方还能囫囵着出来吗?
一时间,张然不禁替倒霉的太官令田禽默哀了几秒钟,他也未曾想到,自己仅仅是稍微向天子提了一点小小的建议,就害的田禽落得如此下场!
为此,张然不禁在心底感叹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果然,这官场如战场,容不得一点马虎或者温情呀!”
对于田禽的遭遇,张然虽然略有一点同情以及惋惜,但却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出面打抱不平,更未主动去帮田禽说任何好话...因为,张然心中很清楚,自从他下定决心搞温室蔬菜的那一刻,他与太官令之间的矛盾便不可调和!
涉及到每年数千万钱的利益,如此巨大的金额,如此巨大的利益牵扯,就注定了他们两者之间,只能有一个存活下来!不是张然吞并了太官园,就是太官令想办法弄死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