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标的话,田六爻念着箱子证物的手抖了抖,尽量用平缓的语调,镇定的叙六州三十一县的知县的事迹。
众官员乌纱帽已经低到了地面,不敢抬头。
“行了,别念了,你们先去楼下,给李三元上根香。田六爻你也去。”朱标沉声吩咐,众官员如临大赦,立刻循序渐进的离开。
杜东庭不解,看着朱标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孤在想,杀还是不杀,你们两觉得呢?”
魏守征要比杜东庭更加懂朱标的意思,便笑着回答:“殿下的意思并不是要杀,要是杀的话刚才就已经下旨了,所以臣以为殿下有自己的顾虑。”
杜东庭不解问道:“贪污五千两以上,有三人人,这贪污一千两以下者,七八人,都是各地乡绅为不纳粮所贿的人,其余的都是女子和房子。如果是陛下在,定是全部杀,为何殿下此举动,臣不解。”
看到自己带来的两位各有各的意思,朱标摇摇头,他自己也是想杀干净,可这么多人杀不尽。
老朱的手法太过于严厉,宋朝的文官武将又太过于放松,手法宽松相结合才是最合适的。
魏守征分析道:“这次我们的大事是明日的白莲庙会,不如将他们抓住,如果杀了所有官员,一时之间空缺难以弥补,对抓捕白莲贼人有影响。”
杜东庭走来走去,十分不同意。不杀这些贪官污吏,难道等着他们逍遥,贪污五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它可以养活上千名百姓,够他们一年丰衣足食,可以买数座酒庄,百名黄花女子。”
“那就杀几个,其余的给他们悔过的机会。”朱标敲着桌子,沉思着说道。
“要全杀,否则剩下的就是心存侥幸,就是漏网之鱼。”杜东庭继续进言。
“贪污五千两以上者,斩,一千两以下者,斩。其他罚俸半年,其后代不可为官。”朱标说完看了眼他们:“你们有什么异议?”
杜东庭退后两步:“太子殿下所言臣不敢有异议。”
“杜东庭,你对这判法不满意?是不是!”朱标皱着眉头看到:“说出来。”
“据臣所知,洪武四年凤阳杀贪一案中,太子把贪污五百两的人都提议斩了。如今五百两却说让他们罚俸半年,凤阳死掉的贪官岂不是太亏了。”
魏守征看朱标生气,立刻上前说道:“杜东庭他一时,情绪难以自控,殿下不要生气。”
“住口!”朱标站起身,冷声呵斥杜东庭。
他走来走去也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突然转过身苦笑起来:“你们对贪官憎恨,这是好事,恨不得把贪官杀尽,不让他们做大明蛀虫,孤何尝不想?
可是你们不明白孤的看法,为何查案中总会遇到贪污受贿,朝廷杀了一批又一批,并不少。”
朱标看了两人,耐心的给他们解释起来。杀尽贪污者,并不能震慑那些起了贪念的人。
只要朱标一道旨令,老朱朱笔一挥,天下贪官被推上断头台十分容易,全死也很容易。
“震慑没那么容易,这次西安府六州三十一县皆有涉及,如果我一扫而光,这些空缺谁来补,百姓的事物谁来办?
新提拔一批容易,但谁能保证他们都是清正廉明,两袖清风。总有人受不住诱惑。
谁能保证,他新上任的里面就没有贪心大起的亡命之徒,没有谁可以保证。”
朱标说完看着杜东庭,杜东庭半天没有说话。
魏守征点头:“太子殿下说的很有理,杀了的都是脑满肠肥,中饱私囊的老虎。新上任的都是口袋空空不见油水的饿老虎。他们想要养肥自己,自然会从百姓身上开始吸血吃饭,从士绅官商哪里捞油水。”
做事不能只顾一时痛快,要顾及那些看不到的影响。
“孤不能全杀。要是提拔上来的是一群饿狼,百姓就又得被他们再吸一次血,食民而肥明白吗?
你们为的是正义,为的是杀贪官图痛快。可孤不一样,一步一事都得顾及整个大明,不能图一时痛快。我何尝不想斩杀他们。
这些人孤也看过了,他们当初都是从开国开荒移民振兴开始做起来的。这次目的是白莲教,我们的目标要摆正。”
杜东庭跪下道:“微臣只希望能借鉴唐宋之史做警示。只希望这次白莲教后,该斩的贪官必须要斩于后快。不能奢靡成风。”
朱标看着这个固执让人头疼的杜东庭,点头道:“孤立刻向陛下奏明此事,让他裁决,如果陛下要全杀,孤立刻杀。”
随后朱标把自己对他们的言论又重新在奏疏写明,将名单罪行丝毫不避讳的写进奏疏,让驿馆快马送往南京。
他相信老朱看到自己的原因会同意的。
“田六爻,把他们带进来。”朱标冲着门外大喊:“立刻。”
一群官员低着头,站成三四排在前面,不吭不响。
朱标让田六爻把贪污五千两和一千两以上的,拉下去收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