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需要很多。”鞠子洲轻叹。
虽然是叹气,却无半分颓丧,而是有着十足的自信和满足。
“会好的!”他说道。
“不见得。”徐青城摇了摇头。
虽然敬重鞠子洲为人与智慧,但他无法想象那样的情景,因而也就无法相信鞠子洲的话。
“不提打翻这些贵人,只说你想要的那些是跟我这般的士人所想要的是相冲突的吧?”
“是的,你们所想要的,和我们所想要的,是根本不相容的!”鞠子洲说道。
他平静看着徐青城。
徐青城,个人武力方面,是比他更强的。
徐青城见着了鞠子洲的态度,知道他是自信的,是早有所料,甚至不因自己知道了这一点而感到稀奇或者慌张的。
“你并不慌张,是有恃无恐,还是觉得你所想要做的事情才是正义的,你的妄理想才是神圣的?”
“都有。”鞠子洲说道。
他们两人的辩论,从见面时刻便开始,之后每时每刻都在进行,从未停止。
而今日,是他们之间最开诚布公的时候。
鞠子洲不打算对他说假话。
但鞠子洲同样没有说服他的打算。
这样智慧超绝,且具有了自己以实际生活的经验积累和接受教育相统一之后孕育出来的个人理想和逻辑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顶尖的人杰。
他是几乎不可能被人以空口白话说服,并且改换自己的思维逻辑的。
鞠子洲能够让嬴政相信自己,本就是因为,嬴政年纪还小、因为他受过苦,对此现实不满,却又没有足够用来改变这一切的能力、因为他父亲缺位,母亲不尽责,对于世界的认知有严重缺憾,也因此而受到时代局限最小。
然而,即便是受到最小局限、受到最少影响的嬴政,思维上也与鞠子洲自己,有着极大差别。
当然,这中间,一大部分是嬴政自身比鞠子洲聪慧造成的。
“都有?”徐青城拧眉:“这不对!”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思考,都不对!
他低下头,似乎在寻觅,脚步不停地踱来踱去。
他开始在屋子里转圈了。
一圈,一圈,一圈。
“喂,你们俩,在屋里生孩子吗还不赶快出来吃饭!”兰箬的声音传了进来。
鞠子洲走过去,打开了木门,对着兰箬笑了笑:“我们商量点事情,看看能不能把制豆腐和豆干的技术教给你们,晚饭的话,给我们留一些就好了,不用等了。”
兰箬有些惊喜,又有些狐疑:“这件事情要商量这么久的吗那看来这技术很珍贵吧,既然很珍贵,我们就不要啦!”
“不是太珍贵,不过有些纠结。”鞠子洲说着,关上了门。
兰箬皱皱鼻子,有些不解,不过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牵了自己侄子的小手,又拉了一脸不情愿的争流一块去吃饭:“阿嫂,不用等他们两个人了,留些我们吃剩的就可以了。”
徐青城还在踱步。
一步一步。
一圈一圈。
他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地拼命去想。
“这不可能!”等了好久,徐青城说道:“你所说的这条路是不可能的!”
“要做到这一切,你甚至需要连大部分的兵士都要让他们知道为何、让他们去思考,去理解,去体会,要让他们有着与你一致的强烈渴望。如此,他们就需要有士子一样的环境去学习,而且是脱离土地和大部分劳作地学习!”
“这根本没办法做到,但如果做不到,你的理论不能变为他们的思想,那么你所说的一切就都是空谈妄想!”徐青城眼睛里看得到血丝。
他咬着牙,随时要崩溃的样子。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的判断是鞠子洲是可信的,于是鞠子洲所描述的那种情景也应该是可信的。
但他的判断还告诉他,鞠子洲所描述的那一切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因为要实现那样的事情,需要有许许多多如鞠子洲一样的拥护着那样的理论,从而发动了全部的生命热情,发展出超越一般人的智慧的坚定战士。
甚至,需要让每一个战兵都吃饱饭,心中有着对于那样前景的无限渴望。
这就意味着,要教授他们知识。
还不能是一般的教授知识,需要的是极高水平、极长时间周期的教授,因为鞠子洲的那种义理的准入门槛实在高。
虽然是对穷苦人最有利的义理,但对于穷苦人而言,这样精密、庞大、完备的义理,学习起来,难度也因此倍增了。
天赋一般的人,就算是你把这东西拿到他面前,逐字逐句地教授给他,他都根本没办法理解,更休说是应用了。
这样高的条件,才只是准入门槛。
那么
徐青城摇着头,否定着鞠子洲。
鞠子洲从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