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直接从怀中取出本一尺见方,拇指来厚的书籍,递给身旁的随侍,正是贞观字典一书。
“这就是那字典初册,萌陛下恩赐,得贞观之名,具体详由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
我还要去执事房熟悉职务,你且拿去观摩。”
青衣随侍双手接过贞观字典,小心翼翼的捧到眼前。
“多谢沈博士借阅,下官定会好好翻读,待沈博士下职时归还。”
说完便从袖口扯下一截衣袖,将贞观字典包裹起来,然后继续带路。
沈默有些吃惊,字典一书固然珍贵,可也不至于这般珍惜吧。
这是沈默不知,大唐初立,前隋时所存的书籍,不是在战火中焚之一尽。
就是被崔卢郑王这样的世家所珍藏,流传世间的书籍稀少,不然也不会出现世家垄断士子之心的事了。
青衣随侍得沈默借书,看沈默的眼神更加毕恭毕敬。
将沈默领到执事房后就退后,准备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去观摩那贞观字典。
执事房内站有四五个中年男子,各个身穿浅青色官服,与沈默同级。
“诸位同僚,某名沈默,萌陛下恩赐,前来大理寺任职,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同僚不吝赐教。”
这几名中年男子听到沈默的话,纷纷放下手中的笔墨或书籍,抬起头来看向沈默。
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率先张口。
“我等久闻沈博士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青彦俊秀。
老夫名硕雷,忝为这执事房管事。
在沈博士面前,赐教一词愧不敢当,我等比起沈博士只是空长几岁而已。
既然沈博士被分配到我们执事房,那老夫也不再客气。
近日事物繁忙,就不再叙旧,等处理完公事老夫再做东。
请沈博士一聚,探讨一下那字典的奥义。
封城,领沈博士去看一下从长安送过来的案宗,顺便教一下沈博士如何参考这些疑案。”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从后走出,将沈默领到一张桌前,桌上摆满了褐黄色纸张。
远远闻去还能嗅到一股墨香味,这应该就是硕雷口中的案宗。
“沈博士,这些案宗大都是全国各地送来的县报或州报。
大事小情,县令做不了主或无法给出判决的,就上报至我们大理寺。
我们只需在其中寻找到违反我大唐贞观律,并且县令并未给出合理判决的事情即可。
长安贵为天子脚下,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那么多,你且慢慢观看,我先去忙了。”
说完就转身坐在另一张桌子前,拿起桌上纸张翻看起来。
沈默也大致明白了自己需要做什么,伸手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县报拿起来观看。
“贞观元年,三月辛丑日,城西归义坊内,一老者与家中儿子不幕,争吵后出门,不幸崴脚。
状告儿子不孝,依贞观律判其劳役三月…”
“贞观元年,三月丁未日,城西永庆坊内,一仆役酒后骑马,不甚踏伤一名商贩。
商贩状告其主驭下不严,依贞观律判其…”
“贞观元年,三月辰冬日,上柱国程咬金之子在城东永乐坊酗酒后,与左武威卫将士打成一团,砸毁永乐坊一家酒肆…”
……
……
沈默虽然识字不多,看着这县报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没想到平日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的程处嗣,还有这样的过往。
和左武威卫将士打成一片,还砸了人家的酒肆,真是人不可貌相。
还有那长孙冲,在长安勾搭上一个少妇,与其欢好时正巧被人家本主抓个正着,情急之下竟然爆出其父的名号。
此事在长安沦为街边笑谈,也不知道长孙无忌是怎么收拾他的。
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县报邸报在沈默脑海中浮现出长安的景象,长安贵为大唐之都,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就跟看报纸一样打发时间,看着看着,突然有一张透着红印的县报吸引了沈默的注意力。
将其从纸堆中拿起,凑到眼前仔细观看。
“寒窗十载,期上榜得名,为国分忧。
怎奈,千里奔袭奔赴考场,竟知贱名已被顶替,再无上榜之机。
十年寒窗,朝起幕休,全部轮为空谈。
家中双老已为枯骨,无有双亲待奉。
以吾血控告顶替之人,望朝中诸公为我讨回公道!
樊华,绝笔。”
不足百余字,看起来字字透漏着绝望,再加字迹后边的血迹,明显是一封绝命书。
纸上已经干枯的血迹,映入沈默眼中,只感觉双眼都火辣辣的,急忙开口唤那封城。
“封大哥,这些案宗是何时送来的。”
封城头都没抬,继续翻阅手中的案宗,顺便回了一句。
“这些案宗都是在陛下前来洛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