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憬笠率先开口问候。
“安垣(顾继红的字号),多年未见,近来可好。”
顾继红与崔憬笠年龄相仿,年少时互为好友,而两人今年都已是古稀之年。
“老朽这身体好的很,倒是你,峯坪(崔憬笠的字号。)
带小辈前来与那沈默切磋学问就切磋学问了,为何还要打着我江南世家的名号抹黑那字典一著。
真是越老越不知羞,学问之道堂堂正正。
岂是像你这般,在背后做小动作抹黑旁人的,老朽羞于与你为伍。”
像他们这个年龄,彼此谈话都不再有甚忌讳。
古语有言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原文为“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该句出自《论语·为政》,意思是孔子说。
“我十五岁立志于学习,三十岁能够自立,四十岁能不被外界事物迷惑。
五十岁懂得了天命,六十岁能正确对待各种言论,不觉得不顺。
七十岁能随心所欲,而不越出规矩。”
崔憬笠并没有因为顾继红的言语而感到羞辱,反倒是淡然一笑。
“安垣兄此言差矣,正因为学问需要堂堂正正,老朽才不满那沈默口出狂言,依赖一本书就想博得‘大家’之名。
字典能否流芳百世,还是沦为泡影,要看这沈默有没有与之匹配的才华。
此次如果他连老朽家中不成器的幼子们?,都不能比过的话,那这字典能够‘教人一说’只能沦为笑谈。”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还有下半句,话不投机半句多。
顾继红此时正有这种感觉,年轻与崔憬笠相识时,两人在研习学问上有着共同的志向。
可现在看来,年少时的志愿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流逝,这崔憬笠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辩驳一道学问敢直言犯讳的人了。
看着崔憬笠深叹了一口气,并未再回他的话,而是命人加快赶车朝国子监而去。
国子监的祝由筱祝少监虽为少监,可他这年龄在崔憬笠和顾继红两人面前也只能算作小辈儿。
将这两人接进国子监后就站在邱老,黄老一侧充当侍童,为他们添茶倒水。
(就如同沈默在他们面前扮演的角色一样。)
在国子监坐稳后,崔憬笠就率先朝邱老问候道。
“一晃几十载过去,吾等也都是古稀之人,不过纾麋兄还是风采依旧啊。”
(邱老,姓邱名壑,字纾麋。)
顾继红在外边虽然与崔憬笠固有不快,可是在邱壑这样的旧友面前,仍要保持着友好的样子。
“是呀,不得不叹时光荏苒,我们都老了。
不过还是要恭喜纾麋兄后继有人,不像我顾家,早已不再复当年的盛相了。”
邱老,也就是邱壑,为免误解,以后继续称之为邱老。
“安垣,峯坪,真是怀念吾等曾经年少时一同结伴探访先贤的时光。
记得那时峯坪才刚满二十,就有勇气去直言犯柬,指出前隋文帝杨坚不符礼记之道。
一晃眼已是几十载,现在都是唐朝了。
还有你,安垣……”
三人畅谈往事,又感慨岁月不饶人,聊了约半个时辰,终于步入了正题。
“纾麋兄,我们二人此次前来洛阳,一是为了带家中那些不成器的孩子见见世面。
第二就是让他们跟那沈默交流交流学问,你看定在何时为好。”
邱老听后扶须一笑,这崔憬笠果然露出了真面目,自然想要自寻羞辱,那还推延什么。
三人商定后最终确定明日正午,在国子监进行辩驳,至于辩驳的内容,则是明日由这些人自行商定。
商榷过后,崔憬笠和顾继红就向邱老告辞返回了。
崔憬笠走出国子监就命人驾车朝崔焕英府中而去,博陵崔氏与清河崔氏在早年时同出一家。
虽然分家,但是他与崔焕英之父还常有书信联系,而今到了洛阳,怎能不去崔家探望探望。
见崔憬笠走后,顾继红本想返程客栈,可是又想起,那些弟子明日就要与那沈默切磋。
沈默的名字与品性,自己都是从洛阳旧友书信中得知的。
不如趁此,他还不知晓自己是谁的时机,去沈家亲眼一观,也好考验考验他的品性是否如同好友所言一般。
想到就要做到,像他这个年龄也没什么忌讳,就连去皇宫参加宴席,李世民都还得搀扶呢。
(古人由于战乱及卫生标准不合格,普遍短寿或早夭。
三十即可称之为老夫,六十以后可自称老朽,年过古稀,七十多的那都是‘人瑞’了。)
待到沈府门口时,顾继红脑海里又闪起一个想法,若是这般儒装打扮,一看就非常人,也无法考验那沈默的品性了。
思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