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景,曹腾细长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慢条斯理地问道。
“君侯可知今日朝堂之争?”
刘志摇摇头,“不曾,我初来乍到,实在是消息闭塞得很,难道朝上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曹腾微微一笑,
“今日朝议,太尉李固、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及大鸿胪杜乔,联名推举清河王为帝。”
清河王刘蒜是刘绩的从兄,贤名在外,上次冲帝驾崩时,就已经有不少大臣推举他继任。
所以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不过曹腾接下来的话,便让他大吃一惊。
“大将军梁冀并不赞同,力推蠡吾侯继位。”
“我?”
刘志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双眼瞪得溜圆。
靠!
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吧,这种话会害死人的。
可看曹腾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又不像是在胡说,难道这是太后有意试探自己?
电光火石间,刘志只觉得汗毛直竖,老子刚穿越过来,不带这么玩的吧。
心念一动,仰头哈哈大笑,“哈哈哈……曹常侍真会玩笑。”
管他的,先敷衍过去再说吧。
“侯爷因何发笑?”曹腾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还不好笑吗?我只是个小小的蠡吾侯,无依无靠的,凭什么继承大统?”
曹腾呵呵一笑,神秘地凑近了他,“妙就妙在这无依无靠四字上,何况你还是当今太后的妹婿,有太后和大将军这样的靠山在,怕什么?”
刘志心中一振,怎么越说越像真的了,不行,他得赶紧扯开,不能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了。
“不瞒曹常侍,本来太后确实是下了诏书,着我来京都完婚。
可现在时运不济,遇着了国丧,困在这个地方,也不知婚事是不是取消了。”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曹常侍一笑,“蠡吾侯说哪里话,太后金口玉言,怎可能出尔反尔,至多只是延了婚期罢了。”
“哦。”刘志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眼珠一转,趴过来低声问道。
“曹常侍常在宫里,应该见过太后之妹,你能不能悄悄告诉我,她长得怎么样,脾气性格如何?”
见他丝毫也不关心帝位,反而着急未婚妻子的容貌品格,曹腾笑得更亲切了。
“你说梁家小姑啊,长得嘛……比你略差点儿,性子活泼开朗,是个直脾气。”
他说得很有技巧,刘志立刻笑逐颜开,似乎完全没有听出他话里的玄机。
“活泼点好,我最怕那些个淑女了,话都说不上两句,憋死人了。”
“哈哈,那君侯这次刚好如愿了。”
……
两人又有的没的闲聊了一会儿,曹腾这才起身告辞,含笑看着他道。
“多谢君侯盛情款待,腾必有所报。”
刘志一愣,这话听着话里有话,让他不由得心生警惕。
可此时也来不及仔细考虑,只得顺势说了几句客套话,又亲自将他送到院门口,挥手道别。
“曹常侍慢走,有空且来坐坐。”
“一定,一定。”
曹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顶着大日头施施然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刘志的脸色沉了下来。
今日他特地跑来说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他历史学得不好,何况东汉晚期至三国之前的那段时间,课本上说得很含糊。
因此他完全想不起来,刘绩之后的皇帝是谁,也闹不清楚如今距离三国还有多远。
但不管怎么看,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都跟自己毫无关系。
会不会是大将军不满太尉推举的人选,故意拿他出来抬杠的?
想起父亲当年的遭遇,刘志心中警惕,他可不能因为三言两语,就动了妄念。
到时候,没有一个当河间孝王的老爹求情,肯定会死得连渣都不剩的。
叹息一声,低头看着手里样式精美的双螭白玉佩,不禁苦笑连连。
他有个坏习惯,见不得人把好东西放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刚才一个没忍住,鬼使神差便把曹腾的玉佩给摘了下来。
唉,就这德行,连自己的手都管不住,真给个皇帝,也当不了啊。
“小亮子,曹常侍的玉佩掉了,快帮他还回去。”
醒过神来,刘志急忙吩咐张亮。
谁知张亮刚跑出门,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了回来。
“太后有令,尔等无召不得出入。”
算了,倒把这茬给忘了,刘志无奈地摇摇头,若是还有机会见到曹腾,再还回去也不迟。
抬头看了看炙热无比的日头,刘志心底却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