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这么一说,简直就是无解了。
一众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们,表情都有点绷不住了。
不厉害的,你说怕打败仗,厉害的又说走不开,怕边境生乱,这还商量个屁的人选呀。
“臣觉得中郎将段熲最合适不过了,他是游侠出身,对那些匪徒习性十分了解。
而且作战勇猛,机变无双,何况凉州还有皇甫规坐镇,羌人应该不敢作乱。”
司徒尹勋首次开口,还是他最懂刘志的心思,直接说到点子上了。
说到底,这些人中也只有段熲是刘志的嫡系,如今青州那边的局势有些诡异,派别人去他都不放心。
尚书令袁盱也立刻跟进,众人察言观色,见刘志面露微笑,心下顿时都明白了。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始推荐段熲,最后顺利的全员通过。
“既然诸位都赞成,那就这样决定了,由段熲出征吧,拜为骁骑将军,领凉州兵马八千,归义军一万五千人东征荡寇。”
东汉朝廷的规矩,战时所拜将军都是临时的,战后即罢,只是方便指挥军马,并没有实际升迁。
而归义军则是早就归顺朝廷的西羌部落,被赐封为归义羌,这些年来跟着大汉东征西讨,俨然已经成为了佣军。
这些决定对于文官集团的利益没有任何冲突,何况这次剿匪前程未卜,所以他们也就顺水推舟了。
五营隶属中央,里面世家子弟很多,有奸细在所难免。
何况不破不立,刘志希望能通过这次重整,将五营兵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所以虽然战败,作为皇帝的刘志却并不觉得沮丧。
段熲的边军条件艰苦,里面的中低级军官都是些没背景的寒门出身,被控制的可能性小得多。
何况段熲性格坚毅独断,不可能随便听信煽动之言。
关于作战方针,随同诏书一起到达段熲手里的,还有一封刘志的亲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这是让他随机应变,也隐晦地传达了另一层意思。
如果有人假借君令,下达什么有悖常理的命令,你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不用考虑后果。
对于段熲这种打仗不按套路出牌的将领来说,这封信简直就是如获至宝。
且说宫中一顿饭的功夫,该商量的都商量得差不多了,诸位大臣便陆续告退,刘志只留下了司隶校尉曹腾。
“京师最近可能会不太平,你要多用点心,以防不测。”
曹腾立刻领命,自从刘志力排众议,将他提拔到外廷之后,曹腾的心便彻底的倒向了他。
如今早已经成为了他的心腹,事事都为他尽心尽力的打算。
“臣也发觉最近一段时间,京师气象有些异样,但仔细追究起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隶校尉在东汉差不多就相当于民国时期的警备司令部,但权力更大,同时负有监察百官的任务。
听起来与御史中丞有些重合,其实不然,御史中丞主要是监察风纪,礼仪方面。
而司隶校尉却是监察谁有异心或者异动,一旦被他盯上,基本上就是抄家破族的重罪。
“你重点帮我盯着那些旧臣,尤其是官阶低,职位特殊,又不怎么引人注目的。”
光靠龙麟卫肯定是不行的,司隶校尉在监察方面经验丰富,正好与单超他们分工合作。
“喏,臣这就去办。”
京师的异样气氛,已经在迅速发酵,这幕后主使越玩越大,破绽也就会越多,就不相信揪不出他的狐狸尾巴。
此时千里之外的泰山郡中,有一人正在艰难前行。
这里是莱芜县二泰山,峰峦嵯峨,林木茂密,一行人穿着山民常见的葛布短衫,虽然形容狼狈,却并不见凄苦之色。
与山中常见的贫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为首一人三四十岁年纪,五官硬朗,端肃中透出些儒雅之气,正是之前奉命前往泰山郡赴任的李膺。
此时手中拄着根木棍,头上汗水横流,脚下却丝毫没有拉下。
“使君,翻过前面那座垭口,就到山寨了。”
带路的山民指着前面说道,停了一下,又再次追问,“使君真要去山寨?”
李膺知道他是担心受到连累,便捻须笑道,“无妨,你将我们送到山脚下就行了,带路费用不会短缺了你的。”
“喏,使君。”
那人讪讪一笑,但听到不用上山,也自放心了。
李膺的运气确实不好,他刚入泰山郡的地盘,就爆发了大规模的暴乱,被隔在了路上。
这里本就是匪徒的大本营,有好几个县都受到了攻击,官府职能彻底瘫痪,到处都是乱匪。
他们一行人见机的早,立刻化装成山民,连夜走山路跑到了相对安全点儿的莱芜县。
听说县城那边也不安全,几人只得继续在山中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