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加急军报,却让众人刚刚放松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豫州鲁国境内,六县皆亡,被公孙举的乱军全数占领。
刚刚才收复一个县,立马那边就丢了六个县,怎么看形势都不容乐观。
朝堂上的气氛一时窒息无比,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独刘志觉得无所谓,公孙举这不过是最后的疯狂罢了,他已经秘密调遣武陵郡的大军从荆州往上行进。
加上陈留的五营兵马,泰山郡的凉州兵马,济南郡的冀州兵马,以及平原郡的幽州兵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包围圈。
他的宏观计划是,将叛军连消带打,剩下的残部都朝东莱郡方向逼迫,最后将他们困在半岛上,彻底消灭。
至于怎么完成,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那就要看这几路大军的战斗力了。
当然,也可能存在未知的变数,那个幕后主使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位看不见的对手,激发了刘志强烈的斗志,现在他是卯足了精神跟他斗智斗勇。
他相信,自己取得胜利的过程,也就是自己逐渐成熟的过程,到时候,他也会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君主。
带领着大汉帝国,摆脱风雨飘摇的既定命运,驶向辉煌的未来。
该调度的都已经调度完毕,也没什么新鲜的对策好讨论的,众人只能下意识地避开这个话题,开始讨论起即将来临的郡县考核。
如今的天下,匪患猖獗,许多县都已经无法正常展开考核了,不过剩下的地方都已经准备就绪。
明日就是初考的日子,老太尉黄琼一辈子都在为了举荐制度的改革在努力,如今眼看着就要成功,也是老怀大慰了。
所以这件事情就没让刘志操过心,太尉一力承担起责任,忙前忙后,头都秃了一大片。
太傅马融也很重视这次考核,他门下弟子此次有上百人得到了各地的举荐名额。
若是以前的他,虽然对这些弟子们的学识很自信,却也不敢担保他们都能得到任用。
毕竟在旧制度中,推举名额时,是需要考虑到各方势力平衡的,同出于一人门下的学子,不可能一次就举荐上百人。
但现在看的是真才实学,他觉得自己门下崛起的机会到了,这次如果真的能够如愿以偿,下一届他会投入更多的弟子。
此时远在豫州颍川郡的许县郊外,已经四十四岁的陈寔,穿着一身葛布灰衫,腋下挟着卷竹简,戴着顶破竹笠,独自走出了家门。
身后十九岁的长子陈纪赶了出来,“父亲,我陪您一起过去吧。”
陈寔瞪了他一眼,“考试而已,为父去去就回来了,没事你不知道在家读书吗?”
陈纪本来就有些畏惧父亲,闻言只得停住了脚步,面上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回去吧,别瞎想了,当今陛下要是言出必行,为父肯定能考上,若是虚有其表,大不了等以后征辟吧。”
说着挥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入了绵绵细雨之中。
“长兄,父亲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别惹他生气了。”
陈纪回头,却是四弟,今年十三岁的陈湛,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拉起他的手。
“我知道,回家给你讲课吧,父亲回来可是要检查的。”
看着开心点头的弟弟,陈纪心中却十分沉重。
家中贫困,自从父亲坚决辞去了功曹之职,更是愈加捉襟见肘了。
若是这次父亲的希望再次落空了的话,他就去县里做个小吏,至少,也要先养活一家人不是。
大面积的风雨覆盖了大汉一半以上的土地,然而跟陈寔一样,怀揣着满腔热忱的学子们,都毅然决然地踏出了家门。
虽然他们中有很多人都不相信,朝廷会真的靠考核取士,但……万一是真的呢?
无论如何机不可失,如果不赌一把的话,日后肯定会追悔莫及的吧。
一时间,朝廷内外的眼光都聚焦到了郡县考核上,但暗地里心怀不满的人,也不在少数。
推举制度的改革,无疑动了很多人的利益,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世家豪强,只要花费些钱财,就能轻轻松松地当官。
这么容易的事情,你说谁还会认真读书呢,那不是自找苦吃么。
可突如其来的变革,却打碎了他们的好梦,以后难不成连官身都捞不到一个啦?
什么,你说还可以买个武职,那是我等金尊玉贵之人干的活吗?
除非是羽林郎那种风光无限的,否则谁愿意去吃那个苦啊。
可进羽林郎是要凭家世的,不是一二等的大家族,哪怕你捧着千金去找门路,也会被拒之门外。
所以,他们都在观望着,到底陛下是不是做个样子,还是来真的了。
当然,书香世家是不怕的,不管是出身还是才学,他们都是出类拔萃的。
你寒门学子有那个条件拜名师吗?便是拼学问,也一样只能甘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