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原本也没打算他会说话,谁知尹勋却沉声开口。
“凉州、益州和西域都护府的情况,各位又了解多少?”
尹勋目光如电,刀锋般掠过全场,他难得如此犀利,众人都被他镇住了,凝神细听。
“禀陛下,臣曾经去过西域都护府,南匈奴与北匈奴这些年来,一直暗中勾连,屡禁不绝。
而西羌各族诚心归化的又有几何?只看这些年来反复无常,三五年就要闹一场就可见一斑。
如此年年抚慰劳民伤财,依然难逃刀兵之祸,种州牧居安思危,为大汉长远之计,何错之有?”
这番慷慨陈词,令得刘志大为意外,也让在场诸人都住了嘴,不过,他们并非因为羞愧,而是不愿意与司徒正面对刚。
“陛下,臣以为双方都没有错,都是忠心为国,只是看法不同罢了。
边境情况复杂,一家之言不足为信,臣以为朝廷可派巡察使出使西域都护府及凉州、并州等地,调查清楚再做决议。”
黄琼此议乍听之下不偏不倚,其实纯属和稀泥之举,凉州等地的情况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谁能不知。
即使派出了巡察使,结果又能有什么不同?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不过他身为三公之首,发了话平息此议,其他的臣子自然也是见好就收,反正他们已经表明了立场,皇帝也听了一大堆种暠的坏话,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一场轰轰烈烈的弹劾,就这般无声无息的收了场,可刘志却从中窥见了机会。
朝议过后,他便将三公和尚书令留了下来。
“这是北军五部请求回营的奏疏,诸位都看看吧。”
这份奏疏年前就递了上来,刘志一直压着没有批示。
北军五部本就隶属于京师,虽然打了败仗,但如今匪患已除,要求回营休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陛下却偏偏留中不发,此中必然大有深意。
何况由此关联的有罪之人,都已经处理完毕,五营兵马不可能常驻青州吧。
奏疏本身中规中矩,没什么可看的内容,几人传看了一遍之后,又还回了刘志的案前。
而且,北军五部属于光禄勋管辖,但陛下却并未传他过来商议,反而越过光禄勋,直接与三公商议。
可见这事情,不是光禄勋能够解决的。
袁汤看着黄琼拱手笑道,“这是太尉门下之事,臣不便多言。”
光禄勋分属于太尉府管理,袁汤这么说也是情理之中,摆明了不想惹事上身。
黄琼被点了名,知道推不掉,便假装糊涂,“北军调动和回营,自有规矩,不知陛下这是何意?”
刘志微微一笑,“北军乃精锐之师,然出师不利,可见其战斗力已大不如前。
朕想将五营暂时分别调入各边军,以期望能提高其作战能力,否则,如何保家卫国,担得起精锐之名。”
北军的战斗力,着实让人大开眼界,也让主管军事的太尉,饱受非议,虽然这问题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但偏偏在他任期内出了丑,闹了笑话。
你说,这个锅他黄琼不背,谁来背?
所以,一提起这茬,他就有些心虚,何况历史上也有将五营兵马调去边关的先例。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尹勋却开口了,“五营兵马连一群乌合之众都打不过,更遑论保境安民了,若是不能严厉整顿,长此以往,恐怕大汉危矣。”
今日尹勋一再表明激进的立场,实属反常,堵得黄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知陛下打算将北军调去多久?”
尚书令袁盱的问话,也清楚地点明了态度,支持皇帝。
“这个就要看五营兵马自己的表现了,什么时候能够单独打一场胜仗,就什么时候回来。”
按刘志的想法,京师有了司隶校尉部的七千多兵马,已经足以应付任何特殊情况。
北军他根本就没打算调回来,而且还正好给边境变相增兵,对那些蠢蠢欲动的异族,形成威慑。
当然,他也知道,如果直接把北军踢出京师,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他现在只是暂时调动,且理由充分,实在没理由反对。
“陛下既然决定了,臣自然是赞成,只是可否将伤兵遣回京师修养?”
五营中,有许多世家子弟,且大多都是些中等世家出身,或者大家族不受重视的子弟,没能力进羽林和虎贲,退而求其次,这才进了北军。
此次剿匪,世家子弟损失惨重,若是再调去边关,恐怕有很多世家要不愿意了。
黄琼深知此理,他提出接伤兵回京,其实就是给那些有后台的世家子弟一个退路。
这样既不需要去边关受苦,又可以名正言顺地保留军籍,自然是两全其美。
“可。”
刘志也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