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陈寔去青州赴任之前,与今日的景象何其相似,同样的众人避之唯恐不及。
但现在的泰山郡与当日相比,早已不是一片兵灾后的凄凉景象,如今百业俱兴,百姓安居乐业。
此时去泰山郡,没有任何危险,也不需要有多大的能力,只要继续保持现状就可以了,完全就是在捡便宜。
不过朝堂上的暗潮汹涌,陈寔却完全不知,泗水郡在豫州的最南端,他即便是日夜兼程,也要好些天才能走到。
因此心中十分焦急,每日里赶七八个时辰的路,要不是担心马匹实在受不了,他恨不得不睡觉。
十几年前,陈寔的家乡曾经遭过一次瘟疫,当时的惨状,他到如今都历历在目,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在古代除了战争,最残酷的便是瘟疫了,所过之处十室九空,家家都披麻戴孝,处处都哭声震天。
尤其死亡的人群中,很多都是体弱的老人和孩子,而他们的死也最能牵动家人的心。
甚至,他自己也有个儿子夭折在了那场规模并不算特别大的瘟疫中,至今思来,还是他们夫妇二人心头的痛。
所以一听说九江郡一带可能会遭受特别大的瘟疫,他就心急如焚,出生贫苦的他,是大汉官员中少数真正的忧国忧民之辈。
只有他才能深刻的体会到,天下无论兴与亡,苦的都是普通的百姓。
他骨子里,有传统文人的悲悯气质,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既然有机会得遇明君,就要尽一切能力帮助那些贫苦百姓。
陈寔一路跋山涉水,日夜兼程,只是他素来清廉,因此出门前只带了一匹骏马,数名随从。
由于赶得太急,走到半路上,那匹马便已经支撑不住了,幸亏路过豫州府时,他去拜会州牧,这才获赠了一匹好马。
此次来泗水郡赴任,必须要与豫州牧先见一面,商谈该如何配合的问题。
豫州牧匡成,也是个老牌世家贵族,但却为人圆滑,能力也是有的,只是行事风格比较守旧,做任何事情都以稳妥为第一要素。
但方广被弹劾,他也多少受到些牵连,一个指挥不济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虽然不会被降职,但若没有奇迹出现,今年的政绩考核,肯定表现不佳了。
对于朝廷调陈寔来的目的,他多少也猜到一些,因此笑脸相迎,并承诺会尽一切可能配合他的工作。
不管他是否出自真心,至少陈寔得到了他需要的保证,当即不客气地提出了一系列要求。
希望匡成举全州之力,无论是人力物力,都要尽量供应充足,同心协力将瘟疫拦截在泗水郡,不让它继续扩散。
匡成早有准备,立即从仓库中提了一批粮食出来,又召集了豫州的大部分医师,随着陈寔一起南下。
泗水郡里,灰头土脸的方广,一直等到陈寔抵达,这才交接工作。
这里的情况比外界知道的更糟糕一些,疫情已经开始全面爆发,由于组织无序,到处都是一派兵荒马乱的情景。
看到陈寔到来得这么快,方广也松了口气,趁着目前死的人还不算多,他还是赶紧跑路。
免得陷进这潭乱泥里拔不出来了,如今还只是降职,起码保住了身家性命,以后还能有机会卷土重来。
可若是死在了这里,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因此,他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事情,便留下一名熟悉情况的郡丞,自己借口要赶紧赴任,便趁机用最快的速度跑路了。
不过,陈寔对他的小伎俩,可完全不关心,他第一时间去找了窦云派过来的那名得意门生荀伦。
估计他才是泗水郡最了解疫情的人,荀论看到他带来的医师和药品,不由得大喜过望。
由于事先对泗水郡灾情估计不足,这边的各种物资和人手,都是严重缺乏。
荀伦来之前,这里甚至没有统一的治病策略,病人与还未染病的人杂居在一起,形成交叉感染。
他力陈厉害,希望方广立刻协助他实行隔离政策,并赶快组建重症区,可惜这位太守虽然赞成,无奈行动太慢。
本来十万火急的事情,到了他这里,乱哄哄的,到如今才好不容易建了几个临时区域出来。
可由于隔离政策宣传的不到位,许多百姓都不愿意离开自己重病的亲人,担心这一去会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面。
陈寔的大名他早就如雷贯耳了,当年他考取了魁首,打马游街,荀伦正在京师求学,也在人群中凑过热闹。
而且后来陈寔在泰山郡的种种行为,也早以广为传颂,因此得到消息便日盼夜盼,好不容易才把他给盼来了。
“荀医师,对于如何治理瘟疫,我是一窍不通,一切都听你的指挥。
最好是拿出个章程来,我好立刻去执行。”
窦云在九江郡早已总结出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