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世纪的安南正处于历史上的第二个“南北朝时代“。
雄踞广南,顺化一带的南阮其实并无正式国号,只不过因为阮主治下的广南地区有著名的贸易港口会安。
是南阮割据势力和中国及南洋西方诸势力的贸易枢纽,因而以“广南国“称呼南阮政权。
在越南郑阮南北纷争时,作为南方的南阮经常被北方的郑氏打压。
就如中国北方统一南方一样,北方的郑氏先后发动了七次对广南的战争。
广南国力远不如北方的北郑,为了不被郑氏灭亡,历代阮主都选择了两条道路。
一,开发南方,通过蚕食吞并国力更弱的占城等势力来壮大自己。
二,大力开展海贸,尤其是在拿下会安港口以后,广南开始通过会安等港口对外继续海贸,通过大力发展种糖业,获取银圆来换取南洋佛郎机人手中的火铳,火炮等火器。
而偏偏此时因为明、清朝廷的海禁政策,使得来自中国大陆的茶叶,丝绸瓷器等奢侈品在南洋供不应求。
为了获得急需的中国丝绸和陶瓷,南洋的西班牙人,英吉利人等南洋西商也到会安港进行贸易,会安也因此渐渐成为大海港,进而富甲全越。
通过会安港的海外贸易,为国力不济,人力物力短缺的广南提供了维持统治的大量人力物力,使广南不仅能够抗衡北郑,甚至在七次郑阮战争中屡败北军,还能腾出余力向南拓展新领土。
可以说,作为实力较弱的一方,广南历代阮主用事实证明了海外贸易的重要性。
通过建立会安等海港,大力发展制糖业,通过糖等产品从西班牙等西方人手中获取火器,又通过明清交替海禁之际,通过丝绸茶叶贸易中转站会安,获取大量税收,以弥补财政短缺,筹集扩军军费。
通过海贸所获得的火器与银两武装军队,在屡屡击败北军后还向南方开发,最终形成了后世越南那狭长的特殊国土。
因此,历代广南阮主对于南方的开发以及海贸那是相当重视的,毕竟这是他们国家赖以生存的根本。
当得知吕宋明廷使者来广南请求通商后,当地港口的官员不敢怠慢,连忙上奏给了广南阮主阮福濒。
而当阮主阮福濒接到消息与群臣商议时,远海的赵天硌已经在会安港口呆了五六天了。
远海作为四海商会中主远洋贸易的一海,所配置的商船全都是大型远洋大船。
除却福船等中国大船以外,也装备从西班牙商人手中强抢下来的盖伦大帆船。
赵天硌为了避免激怒广南国当地官员,这些时日一直呆在港口,除却通过远海的人脉将三艘商船上运载的吕宋土产货物卖与当地会安商人外,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有和当地的华商有太多的沟通,联络。
远海商人这些时日的老实本分自然是为了让广南上下官员安心。
很快,阮主阮福濒派遣使节迎接赵天硌等华商前往顺化。
当赵天硌等华商抵达顺化后,赵天硌就将刘煜写给阮主的国书递给了一名官员呈交阮主。
没多久,阮主阮福濒就在一处行宫接见了他们。
“四海商会远海船主赵天硌拜见阮主。”赵天硌毕恭毕敬的行礼。
大厅最前方,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穿着一身华服正和善的看着面前的华商。
“赐座。”面前的这位老人似乎很是和善。
“尔等唐商来广南可是为了海贸而来。”老人面色和善的询问。
“是的,阮主,四海为华商商会,此次是奉吕宋明廷之命,从吕宋拉瓦格出航前往会安港,面见阮主请求通商。”赵天硌将此行的目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嗯,广南地小民弱,开海贸易不过是给广南百姓商人一条活路,若是吕宋华商愿意来会安贸易,广南自然感激不尽。”老人笑了笑,说道。
听完席下翻译的话后,赵天硌面色一喜,可还没等他叩谢,堂上的老人却忽然脸色一变。
“吾自然乐意华商来广南贸易,可吾只知吕宋素来是佛郎机人土地,何时出了一个明廷。”阮福濒瞬间换了一副脸,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华商。
“吕宋为佛郎机人土地,尔等华商世世代代在吕宋经商受西班牙人庇护,西人是尔等的衣食父母,给予尔等土地,钱财,尔等却背弃主人,投靠贼军,此等不忠不义之举,枉为中国人乎。”
赵天硌被老人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和凶恶的眼神给吓到了,直接跌坐在地上。
阮福濒面色冰冷,眸子冷冷的盯着跌坐在地的赵天硌。
“吾虽出生安南却也知中国礼义廉耻,清收台湾灭郑,区区数镇将领嚣张跋扈不服清廷南下吕宋,不投效西人,反而动兵吕宋,夺吕宋岛大半疆域,尔等华商不助西人反投效贼军,尔等有何话可说。”
赵天硌傻眼了,看着堂上突然发怒的阮福濒不免有些不知所以然。
如果是徐滨或是苏郎青在此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