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笑道:“你总是丑话说在前头,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沈冰嘴角抽动一下,小声道:“有石猛陪王爷开心就行了。”
秦雷翻翻白眼,心道,那傻大个子与弄臣的形象相去甚远吧,笑道:“说到这家伙,他的伤养好了吗?”石猛在满园春大火自个把自个绊倒,伤到了腿骨,本来拄着拐还能走动,却因为陪秦雷喝了烈酒,坏了伤处,连地都下不来。秦雷心中有愧,便让他一直在家中修养。
沈冰微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哪能那么快,还下不来地呢。”说着似乎怕秦雷说石猛怠工,又解释道:“不过他联络司的差事并没有丢下,都拿回家去做了。”
秦雷哂笑道:“拿回家给庄蝶儿作还差不多。”
见秦雷一针见血的指出,沈冰难得的老脸一红,讪讪道:“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秦雷轻笑道:“联络司只是个通讯机构,并没有什么大事,但日常事务极其繁复琐碎,就石猛那飞扬浮躁的性子,怕是一天也坚持不下来的。”
沈冰惊讶道:“那馆陶先生还要提名他当这个都司?”说完,不用秦雷解释,他便恍然道:“原来馆陶先生本来就想让李家弟妹操持这一摊子?”
秦雷颔首笑道:“庄蝶儿满腹经纶、心有沟壑、精于算计,实在是不可多的一员良将,馆陶先生早惦记着了。”这不是谬赞,庄蝶儿从石猛手里接过满园春之后,仅仅半年多的时间,便巧取豪夺,收购了五家茶楼、四家青楼,把满园春一系发展壮大起来。
而且她没有再向秦雷要过一两银子,仅靠着满园春启动资金中剩下的六千两,就完成了对总值十几万两的产业的并购,这早已在王府传为奇谈。大伙都知道,年终的表彰大会上,她定然是前几名的功臣。
但所有人在称赞她的时候,都要在最后叹一句:“无奈是个女儿身。”在这个世代,哪有女子出人头地的份?能做个幕后大老板已经王爷破格了。人们也就能接受到此,她再想进一步就要引起反弹了,而那是秦雷不愿意看到的。
但世俗的成见对真正的智者来说,都是个笑话,所以馆陶在考虑联络司长官人选时,觉得庄蝶儿最合适,便想起用她。又怕旁人说闲话,便把石猛这个最不合适的人选赶鸭子上架,按在了都司位子上,不愁庄蝶儿不帮忙。
“简简单单一个任命,却含着许多学问,”秦雷为沈冰耐心解释道:“首先,绝了悠悠众口,就算大家在私下说,也只会说石猛怕老婆,什么都要请示汇报,不会说王府的闲话。然后,这差事是庄蝶儿夫君的,办砸了一家倒霉,办好了,便宜不出外,也不担心庄蝶儿会怠工。”
沈冰认真的点点头,寻思半天,又问道:“那不是太委屈石猛了?王爷不是说他是我们那帮人里天资最高的一个吗?”
秦雷笑道:“这才是这个任命中最精彩的部分,你想,猛子这家伙最大的毛病是什么?”
沈冰想了想,轻声道:“有些过于喜欢安逸了。”
秦雷呵呵笑道:“懒就懒吧,说那么好听作甚。猛子这家伙天资是高的,学什么会什么不说,天生就会揣摩人心,更难得的是还有一颗赤心,与他浑家各有千秋,难分轩轾,是以孤王对他偏爱了些。”沈冰笑笑,却无法对此发表意见。
话锋一转,秦雷有些伤神道:“但这家伙小富即安、不思进取,浪费了不知多少机会。”这是实话,远的不说,就说在南方时,秦雷有意留他在当地做官,那可是极有前途的差事,只要秦雷不倒台,将来出将入相都是可期待的,多少人削尖脑袋也想往里挤,他倒好,为了能抱着老婆睡觉,竟然死皮赖脸的跟着秦雷回来了。
秦雷当时真的气坏了,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并没有下死命令把他留下,但心里已经对他想当失望了。当他把此时告诉馆陶后,馆陶先生却笑道:“这个不难,王爷就别管了,两个月之内,属下保准他主动跑去京山营找您。”
不久,馆陶就提名石猛为联络司都司,参照他前面的话,秦雷才品出这第三条妙处,为沈冰解释道:“这家伙死要面子,庄蝶儿的青楼生意原本就是他分内的。若是这联络司的担子也一并替他挑了,那咱们石大人可就有清福享了。不过一个二十啷当岁的老爷们,除了每天晚上操劳一下之外,竟然什么事也不做,想必脊梁骨也要被人戳碎了吧。”
沈冰有些幸灾乐祸道:“用不了多久,这家伙就得乖乖去找王爷,再也不敢在家当专职老公了。”
秦雷颔首笑道:“到时候只要让他兼着这个都司就好,这样各找各妈、万事大吉。”
沈冰叹道:“馆陶先生这是化腐朽为神奇呀。”
秦雷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兄弟,你得跟馆陶先生多学学,替他多分担点,让他能多些空闲时间,”说着一本正经道:“我们要让馆陶先生早日告别五姑娘啊!”前面半句沈冰还听得很认真,到后面却忍俊不禁起来。
幸好馆陶今日去荣军农场巡视,未曾在此,否则定要跟秦雷翻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