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咬定只是不慎滴落的,难道还要动刑不成?”
李光远恍然道:“所以殿下要将卷面重新誊写,这样不仅字迹完全一样,还可以把一切无关的字迹符号统统忽略掉,让考官们分不出谁的是谁的来。”
孔敬徳也捻须笑道:“殿下让那些考官在外面跪着,原来是不想让他们插手卷面誊写啊。”
秦雷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孤也不想防贼一般待他们,但这些人受文党毒害日深,裹着干脆就是文党,不得不防啊。”
听王爷状似无意的一句,两人心中一凛,暗道:‘原来陛下对百官的清洗还没完……或者说是刚开始呢。’遂缄默不言,等待誊录生将考卷全部抄录完毕。
一千五百多考生,每人三份卷子,这就是小五千份,而贡院只有二百个誊录生,并不是一时可以抄完的。直到月上中天,也才略略抄了两成。
而考官们,已经在夜露深重天井里跪了三个时辰了。一个个又饥又冻,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这期间好几人被推举进去请罪,却无一例外被轰出来,皆言道:“王爷说咱们对错误的认识还不够深刻,要继续反省。”
秦雷恨他们阳奉阴违、巧言令色,却又要用他们阅卷,这才不打不骂,只是令其罚跪。
约摸着到了子夜时分,才有麴大人出来道:“大伙儿都回去睡吧,明天早上再来。”
“啊……还要跪呀?”考官们是彻底草鸡了。
麴延武笑骂一声道:“还跪上瘾来了,明天做事。”说完又一脸语重心长道:“王爷已经吩咐伙房为诸位大人烧了热水、熬了姜汤,快回去驱驱寒气,不要辜负了王爷的一片好心。”
考官们有些意外道:“王爷不是要惩罚我们吗?”
麴延武心道:‘笨蛋,恩威并施,方能收拢人心。’面上却一脸痛惜道:“你们在外面跪着,王爷在里面也很不好受……连晚饭都没吃下。王爷也不想如此待你们呀。但此次抡才大典陛下寄予厚望,还请诸位同仁收起那些小心思,本本分分把差事办好。”说完便笑眯眯道:“诸位请回吧。”
众考官一头雾水的谢恩,晃晃悠悠的起身歇息去了,心中却暗自嘀咕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其实按照秦雷的脾气,是要让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在天井里跪倒天亮的。是麴延武好说歹说,才有了方才那一出。老家伙毕竟考虑问题周全些,万一这些考官被冻坏了批不了卷子、或者心里火头太大,由着性子乱批一起,都会让阅卷遇到麻烦。
而经过麴延武这一寰转,至少将考官们的心火去了些,也不至于病倒了。
第二日,考官们一个不少的回到至公堂,便有监督官将一摞摞誊好的卷子散发下来。考官们批了一两份便感到事有蹊跷,待翻阅所有卷子,便发现清一水的行书不说,干干净净的卷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痕迹,却让他们如何分辨准备录取的卷子?
秦雷没有猜错,考官们大都是文党之人,自然要将党中大佬的意志贯彻到底……任你昭武帝费尽心机,我还要将自家的举人取中,这才能体现出文丞相雄风犹在,这才能给犹在观望的门阀以信心。
但秦雷这招太损了,一下子就把官员们打懵了,从头翻到尾,也不知到底该取谁好。只好老老实实按照立意文笔,从高到低予以评分。
他们还不知道昭武帝改换试题的事情,兀自以为各家大户的考生已经知道试题,心存侥幸道:‘早知道试题便可以请家中西席先生代为答题,那从立意、文笔上应该高于一般举子。从高往低取的话,怎么也能挤进前一百吧。’
但最终结果险些让他们掉了下巴,等两天后阅卷结束,所有人都签字画押,再由三位主考副主考大人议定出最终名次之后,打开糊名一看,居然没有一个高门举子。
考官们顿时满头大汗,忙不迭去找那些本该取中的卷子,却见上面不是‘狗屁不通’、‘岂有此理’之类的点评,便是‘劝君还是改行吧’、‘尔是如何考中举人’之类的批语,极尽挖苦刻薄之能,却俱是出自他们的手笔,连辩驳都不能,不由俱是傻了眼。
李光远将被取中的一百九十份卷子单独存放,孔尉敬德则将这一百九十位进士同进士的大名抄录到奏折上,以供王爷禁宫面圣之用。
考官们心道:‘要是按这个结果报上去,老大人们还不得吃了我们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推出一位代表道:“王爷,这上面一百九十位举子皆是寒门出身,名门大户几乎无一所处,这样恐怕有些不妥吧。”
秦雷正在随意翻捡前几名的卷子,闻言无所谓笑道:“卷子都是你们批阅的,这前一百九十位也是你们选定的,怎么到现在又说不妥了呢?”
那考官一阵面红耳赤,小声道:“下官等人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秦雷呵呵一笑道:“行了,我知道了,但已经取中的一百九十位是不能再变更了。待会进宫去求求陛下,看看能不能特批几个名额出来。”说完便起身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