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便如约而至,秦雷把他请到高阁之上,阁中一塌,榻上有一小机,机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两人屏退各自的左右,秦雷又命人守好阁楼,不放任何人进来。
周王看着秦雷如临大敌的样子,微笑道:“兄弟这是哪一出啊?弄得人怪紧张的。”
秦雷给他斟一杯酒道:“今天请天佑兄来,是为了商讨一件生死大事。”
“何事如此紧要?”周王不动声色的问道。
“齐王!”秦雷沉吟道:“你还记得陛下刚刚苏醒那天么?”
周王颔首道:“历历在目。”
“那天你对我说,如果陛下问起病情的经过,就让我重点说说齐王刁难我的事情。”秦雷轻声道。
“嗯……”周王的面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你不是说陛下没有问吗?”
“其实他是有问的。”秦雷垂首道:“可我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医生,没必要卷入你们兄弟之争去,所以就含糊了过去。”
周王痛心疾首道:“兄弟你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自打你被我引荐的那天起,老三就把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秦雷苦笑道:“兄弟我鲁钝啊,原本指望着息事宁人,到了昨天才知道,三殿下对我的成见有多深。”
周王心中一喜,故作高深的望了秦雷一眼,沉声道:“若不是你,他的奸计便会得逞,说不定现在都已经身登大宝了,你说他能不恨你入骨吗?”
秦雷点点头,无奈道:“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啊,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坐以待毙了,”说着抬头紧盯着周王,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吗,陛下属意于齐王!”
这话顿如五雷轰顶,震得周王浑身毛孔大张,冷风飕飕的往里灌,不禁打了个哆嗦道:“不能吧……父皇一向是喜欢我的。”
秦雷也高深莫测的摇摇头,压低嗓音道:“你是知道的,最近这一段,我与陛下接触很多……”
周王面色惨白的点点头……秦雷当然是与景泰帝接触最多的,尤其是前些日子,每天都要进宫为老皇帝针灸理疗,有时候一呆就是半天。‘八成是陛下无意中向他透露什么了……’想到这,周王的心怦怦直跳,双手紧紧抓住桌案,指甲都陷进木头里了也不自知,只是双眼死死盯住秦雷,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秦雷的声音更低了,仿佛一个蛊惑人心的魔鬼一般:“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源自于陛下的三句话。第一句是‘想不到小三也是个孝顺孩子,朕心甚慰啊!’第二句是:‘北边的两个国家要打起来了,咱们也得提起精神来,守住这份家业。’第三句是:‘这世道,要是不厉害点,就连家都看不住。’”
周王幽幽的点头,他知道秦雷说的是真的,因为他在景泰帝身边有人,那些人会将景泰帝的言行举止记下来,传递给他,而这三句话虽然出自不同的时间,但他都有印象,当时并未觉着有何不妥……但是现在,当秦雷把这三句话重新提起,情况一下子变了……
这三句话串联起来,分明是说:朕原先以为老三不是个好东西,但现在看来,他是个好东西。眼下这个世道,对抗与战争已经取代和平与发展,成为了国家面临的主要问题。这种情况下,需要比较野蛮的皇帝,才能保家卫国,保证大秦的利益不受侵害。
而众所周知的是,齐王武、周王文,谁能适应景泰帝的要求?正如那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这个结论对周王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要知道,齐王比他年长,外公是军界的精神领袖,本身也掌握着皇城的卫戍。从各方面讲,齐王的优势都是压倒性的,而周王之所以能跟他对抗,原因只有两个字……‘圣眷’而已。正因为有圣眷,百官才会拥护他,全国最精锐、最忠诚的龙骑兵才会听他的调遣。
如果失去了圣眷,那么他将一无是处,将被齐王轻易的碾落尘泥、永世不得翻身……就像那几个失败的弟兄一般。
想到这,楚妫娚已是汗入浆下,双目慌乱的望向秦雷,嘴唇哆哆嗦嗦道:“难道父皇真的有意于老三吗?”
看着周王被自己诈唬成一团烂泥,秦雷心中大笑,面上却淡淡道:“莫须有吧……”
莫须有,或许有!这就足够了,不是吗?怀疑的种子一经种下,便立刻长成参天大树。
夺嫡斗争就像最惨烈的战场搏杀,除非能有楚妫媄那样的勇气,挥起一刀,彻底断绝登位的可能,不然只有你死我活。这种情况下,‘莫须有’便可构成杀人的理由……充分而且必要。
周王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斯文秀气的面孔,也因而心中的杀意而变得狰狞起来。只见他双眼通红的盯着秦雨田,嘶声道:“你不会只是来给孤报丧的吧?”
秦雷也不回答,反而夹一筷子太湖白鱼在嘴里细细的咀嚼。周王见他悠哉游哉的样子,顿时邪火上头,伸手便将桌上的杯盘瓶碗悉数扫倒,乒乒乓乓的砸了一地。
楼下的侍卫呼啦一声跑上来。见到这个场景,周王府的侍卫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