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的马车上,融亲王在喋喋不休的抱怨道:“国师,你见过秦雨田那样的王爷吗?粗鲁不文、咄咄逼人、贪婪狡诈、肆无忌惮!真是翻遍史书也找不到第二个。”
“确实像位山大王。”慧能禅师苦笑道:“也许带兵打仗太久,被大兵们影响了吧。”
又发泄似的骂一阵,融亲王才想起一事道:“禅师的那些箱子里装的什么?怎么全都不见了?”
慧能禅师似乎早有所料,不慌不忙道:“那是成亲王当年在上京时,送老衲的礼品。但现在双方敌对,老衲又忝为天使、代表陛下谈判,自然应该原物奉还,以免有人说三道四。”聪明人从来不说实话,但也不会满嘴瞎话。他那些大箱子里,确实装了一万金,但还有没有别的夹带,就未可知了。
但融亲王也只是一问,见老和尚言之凿凿,便转向了谈话的重点,压低声音道:“国师,你说陛下能答应这份契约吗?”
“陛下那里应当无碍。”慧能禅师轻捻寿眉,缓缓沉吟道:“只是丞相那里,怕是不一定会同意……六百万两实在太多了。”
“大齐是我齐家的,是我皇兄的!”听老和尚如是说,融亲王突然想起秦雷‘只知有丞相不知有皇帝’的挪揄模样,不由无名火起道:“孤已经忍他很久了!这次他痛快同意便罢,若是仍然推三阻四的,便要给他个好看!”却不知是什么好看。
两人便不再说话,沉默的坐在晃动的车厢中,安静打着各自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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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了京里,融亲王便问恭候在城门口的卫戍将军道:“早些时候那孔明灯,可真的造成城内火灾了?”
那将军点头道:“那些玩意儿不少在城中落下,确实引燃了十余处地面,其中最紧要的地方是丞相大人的府邸。”说着望一眼犹自黑烟滚滚的城中,不无忧虑道:“连着半个月没下雨了,这天干物燥的,啥都能着火,扑起来可不容易。”
融亲王不由啧啧有声道:“这么多达官贵人的府邸,怎么偏偏就把丞相府给烧了呢?”幸灾乐祸的模样着实可恶。
一路骂骂咧咧到了万寿殿外,融亲王才住了嘴,与老国师一道下车,准备向皇帝陛下交差。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上官丞相居然也在殿中……只见他面色凝重的坐在皇帝下首的蒲团上,就像谁都欠他二百贯钱似的。
不出两人意料的是,当融亲王把契书拿给兴化帝看,皇帝陛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其递给了丞相大人。上官云鹤接过那契书,戴上玳瑁眼镜,费劲的端详起来。
老丞相是不看不要紧,一看便怒不可遏,强忍着怒火看完全部,便用单手抓着,朝融亲王使劲抖动,低声怒吼道:“谁要是在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签字,谁就是我大齐的千古罪人!”
融亲王早已进行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当即便针尖对麦芒的顶了上去。只见他面陈似水的盯着老丞相,一字一句道:“这条约是孤王和国师,按照陛下的意思与秦国磋商的,莫非在丞相看来,陛下和孤王也会叛国?”他把‘千古罪人’改成了‘叛国’,乃是标准的偷换概念。
但这还不是最阴险的地方,最阴险的是,他将兴化帝扯了进去,造成一种孤与陛下共进退的架势,让皇帝没法秉公判断……说融亲王错就是承认自己错,皇帝还没有高尚的情操。
胜负在此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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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丞相也感觉出融亲王的阴招,但他浑不在意道:“多说无益,反正国库里没有这么多钱!”
融亲王早猜到丞相大人会这样推脱,待他话音一落,便跪下叩首道:“皇兄,臣弟要参劾这个大奸似忠的国之巨贪!”
殿中一片安静……
两人的矛盾虽然十分深重,但融亲王如此不顾场合的爆发出来,还是让皇帝始料不及的。
沉默片刻,兴化帝决定继续和稀泥。“当家三年狗也嫌。”他微微一笑道:“老丞相操持着大齐的一大摊子,难处很多,不解也不少,兄弟你也要多多体谅哦。”
“不说当家臣弟还不生气呢!”融亲王蹬鼻子上脸道:“丞相大人当国近三十年,弄得外邦人士尽以为我大气只有丞相,没有皇帝!”
兴化帝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上官云鹤也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望着喋喋不休的融亲王,只听他继续道:“要是能把国家治好了也罢,结果几十年下来,把个好好的大齐败落成什么样子了?国库空虚、民不聊生!”说到最后,声调便提了起来,震的皇帝耳朵嗡嗡作响,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
慧能和尚只好苦笑着劝慰道:“丞相不是变法了吗?应该给他点时间的。”
“变法变法!”这老和尚简直是不怀好意,三言两语便把个融亲王煽动的怒火冲天……谁不知道他是反对变法的急先锋?在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