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六章
说完这句话,秦雷飘然而出,没有再看二位大学士一眼。
麴延武呆住了,他一直坐在椅子上,即使王爷起身出去,也依然纹丝不动,只是两眼发直的望着前方。
那一直呆若木鸡的田阁老,右手突然颤抖起来,他用左手压住自己的右手,但完全没有作用,两只手竟一齐颤抖。随即他的全身也抖动起来,就如同一个抽风病人,四肢完全失去了控制。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这是身体自然的反应。
在家中与文官集团的同党商议时,就有人提出异议,万一武成王发飙怎么办?但田悯农觉着秦雷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而到了他那个位置,想再进一步的话,就只有请天佑帝挪挪地方了。
再想想秦雷这些年来的举动,隐隐约约都透露着对帝位的渴望。所以田悯农认为,武成王一定会乐于看到皇帝与百官决裂;一定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天佑皇帝。
基于这两点认识,他同意了弟弟的冒险计划,自忖从中央到地方,各个衙门都通力协作,先向武成王展示下文官集团的实力,再有条件的投效于他……对于一个热衷于篡位的实权王爷来说,没什么比文官的集体投效更诱人了……有了他们这些人的全力支持,秦雷甚至可以明天就逼宫请皇兄退位,自己做他娘的鸟皇帝。
随着计划一步步进展顺利,田悯农发现秦雷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毫无察觉一般。但他不相信武成王那强大的情报系统,能察觉不到全国范围内的频繁异动,尤其还是事关帝国存亡的粮食调动。
田悯农似乎看到秦雨田取天佑帝而代之,成为大秦最高统治者的野心!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这是大半生的宦海生涯,给他最大的财富。有了这种判断力,田悯农自信,可以与貌似不可战胜的武成王周旋。
即便是在今日之前,他依然认为,秦雷之所以强大,虽然离不开个人的奋斗,但更主要是生得好……如果他田悯农能生在帝王之家,又有个无所不能的祖母庇护者,一定可以比秦雷做得更好。
他坚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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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他真正面对秦雷,看着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时,才终于感觉到,自己和面前的这个人差得太远。自己也算是心思机敏,阅历丰富,说是人尖子也不为过
但秦雷似乎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已经变成了一把绝世宝剑——平时深藏匣中,不露声色,但一亮剑便是寒光闪闪、摄人心魄,不饱饮敌血绝不回鞘!
田悯农只看到秦雷的年轻,却忘了他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前世的戎马生涯、腥风血雨暂且不提,单说他这辈子。
从暴风雨中被险些刺杀,到敌国都城中的四面楚歌;从归国路上的刀光剑影,到逐鹿河边的险死还生;从中都城里的挣扎求存,到北疆草原上的风霜磨砺;从荆州城中的智斗群豪,到对弥勒教的血腥镇压;从京山城的筚路蓝缕,到出使南楚的险象环生;从大秦军演的小试牛刀,到牧野原上的力挽狂澜;从包围上京的震惊天下,到奇袭壶关的惊心动魄;从潼关城上的独臂擎天,到重夺函谷的大快人心!
这一步步走来,他步履蹒跚,经历过无数的磨难,忍受过无数的痛苦,人们都以为他会中途倒下,但他依然傲立至今,坚不可摧!因为他是从刀光剑影中幸存下来;在阴谋诡计中成长起来;从千军万马中奔驰而出,自尸山血海里站立而起。
黄山归来,天下无山!痛苦而骄傲的丰富阅历,让他的心无比强大!文彦博、赵无咎、李浑,一个个可怕的敌人折磨过他,但当他将这些磨难克服之后,也得到了丰富的馈赠——他不再畏惧所有的权威,不再惧怕任何的敌人了!
说句尖酸卖弄的话,人和人比的不是岁数,而是阅历,他见过的死人比田悯农见过的活人还多,你让老田怎么跟他斗?
田悯农终于明白文彦博、李浑、赵无咎那些人为什么会败下阵来,不是因为他们能力差,而是因为秦雷太可怕!
不用交手,两位大学士已经明白,将武成王牵扯进来,是他们今生最大的错误,如果不惹到他,事情尚可为之,但现在……前途一片灰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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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知道又怎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两位大学士相互搀扶着站起来,颤巍巍的离了武成王府、离了京山城,他们要奋起余勇,向命运进行最后的抗争。
而京山城中的秦雷,却兴致高昂的接见了负责发行‘战争债券’的柴世芳等人,态度之和蔼,完全与方才判若两人。
“第一期出售的结果出来了吧?”秦雷笑眯眯问道:“世芳说说,让孤王高兴一下。”见风尘仆仆赶来的柴议长满脸油汗,他又吩咐石敢,给柴议长去取冰镇酸梅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