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替东洋人干事的?”大男孩用弩指着张君浩方向也扯着喉咙吼叫。听得出,大男孩的紧张程度远超张君浩。
张君浩松了一口气,听得出,对方是个男孩,而且不是为日本鬼子干事的,就冷笑说:“老子是杀鬼子的,你是干什么的?”
因为张君浩被大男孩放了暗箭,差一点丢了性命,而且自己又差一点向大男孩开枪,张君浩假如不及时收手,大男孩现在已经变成了死人。从不说粗话的张君浩,自然而然就说起了粗话。
“你是国军?”
张君浩怔了怔,我是民团,不是国军,就连新四军游击队都不算。假如说是民团,这个狗日的,会看得起吗?要不骗他是国军?
张君浩的脑子虽然仍然不太好使,没有任何过去的记忆,但在此情此景,以为必须骗这个男孩,不然没有办法解开僵局。
张君浩大声说:“我当然是国军!日本鬼子杀过来了,老子刚打过仗,现正在执行秘密任务。你给老子把弩放下,举着手滚出来,要不然老子把你当成汉奸,枪毙你。”
“不要开枪!我是山民,我错把您当成汉奸了,我该死!我把弩放下,我滚出来。”
张君浩用枪瞄准着大男孩,慢慢站起来。
大男孩把弩放下,高举着双手走过来。
张君浩把枪背背上,把手雷塞口袋中,走向大男孩。
大男孩大约十七岁,一米七不到,在那个时代,在浙江这个地方,这种个子男孩已经是高个子。体重一百一十斤左右,精瘦,皮肤黑黄,头毛蓬乱。破旧粗布衣服,外罩黑乎乎脏得一塌糊涂皮夹,大脚趾露在布靯外面。
两人走近后,张君浩居高临下看着大男孩。张君浩的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四十斤左右,比大男孩高出半个头。
张君浩确实具有碾压大男孩的气势。
张君浩盯住大男孩的眼睛,厉声:“狗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向老子放暗箭?”
大男孩的双眼滚出热泪,哽咽着告诉张君浩,今天下午,他家突然来了三十几个东洋鬼子。他们命令爷爷替他们当向导,爷爷不肯,东洋鬼子就把他和妹妹绑在树上,用杀死他和妹妹威胁爷爷。爷爷为了救他和妹妹,不得不答应替东洋鬼子当向导。东洋鬼子把妹妹抓了去,说是为防止爷爷把他们领错了路。假如领错了路,就会让妹妹当慰安妇。
大男孩说,他不久前才挣脱捆绑。他挣脱捆绑后的第一时间就想去救爷爷和妹妹。
大男孩说他发现张君浩后,以为张君浩是替东洋鬼子干事的,就想杀了张君浩。
张君浩赶紧问:“小鬼子往哪个方向走了?”
大男孩指东北方向。
啊?张君浩大惊,不好!哪道这股鬼子是想抄近路去伏击护送美军飞行员队伍的?
张君浩看着东北方向想了一会后,小声说:“鬼子也要吃饭和休息,估计今晚会在山区睡觉。给我搞些吃的,把我的衣服用火烤干,再让我休息一下,等我恢复体力后,你给我当向导,我们连夜去追鬼子,想办法把你爷爷和妹妹救出来。”
大男孩大喜,闪着泪花说:“多谢老总!我家就在附近,我领你家去吃饭,烤火。”
大男孩名叫王进贤,父母在多年前参加了俞济时的七十四军,过年时,父亲还寄过信回来,说他已当上了主力部队连长,在抗日战场上建立了很多军功。父亲要他做岳武穆,精忠报国。明年也参加国军,也要象父亲一样杀鬼子。
张君浩皱了皱眉,感觉听说过七十四军,仔细想一下,头发胀,什么都想不起来。
张君浩的记忆开端在民团,民团以前的一切象喝酒断片,再怎么努力都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真正清醒是在不久前的战场上,清醒以来的情况全都历历在目。
在大男孩家中,张君浩坐灶下树根上时不时往灶膛里塞一段木头,灶火熊熊,身上冒出热气。
大男孩边在灶上做菜,边不断跟张君浩说话。
听得出,大男孩以他父亲为最大自豪。
大男孩的爷爷是晚清秀才,几十年前,由于闹长毛,爷爷用篓筐挑着大男孩爸爸和书籍从湖州逃难来到这里。爷爷开荒、采药、打猎养活全家。大男孩爸爸长大后,娶了一妈妈,生下他和妹妹。爸爸和妈妈当兵后,大男孩和妹妹就一直和爷爷住一起,爷爷教他们兄妹认字看书。大男孩平时也跟着爷爷进山采药,打猎。
张君浩对大男孩家的情况没有多大兴趣,他疲惫之极,浑身放松,被灶火一熏,暖暖的,睡意袭来,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大男孩已烧好了饭菜,张君浩穿着的衣服也已烘干。
炖了一只野鸡,炒了一碗韭菜和一碗鸡蛋炒木耳。
张君浩和大男孩一起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因为太饿,张君浩才不管吃相呢!
又因为马上要去营救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