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事多的是,家里没有个大事小情的呀,前几天,村里的老刘头儿子娶媳妇,上礼的两块钱,是大嫂给出的,这不是事儿吗?再过半年,我大姐的大小子要娶媳妇了,你让我咋去串亲戚,该做条新裤片不?还有礼钱,五块钱,你给不给我?”李秀棉觉得很委屈,哽咽地说,朵三牛坐在板凳上,把剩下的钱拿出来,点了一下,二十五块七毛,拿出两块,递到李秀棉的手里,说:“这两块钱,明天你给大嫂送过去。”
又拿出七毛,递给李秀棉,说:“这七毛钱,给瓜瓜买本和笔,记住,等鸡蛋换的钱买油和针线啥的不够的时候,才能用,能不用尽量不用,七毛钱能买十块大红砖。”
“那我大姐的儿子结婚的五块钱礼钱呢?你还是不给?”李秀棉生气地说,朵三牛说:“着啥急,不是还有半年呢吗?我还能不回来一趟?再回来给你,你不知道咱家还有一百四十九块的窟窿,今天晚上,我紧着几户手头紧的,先还人家一些,还了这二十五块的窟窿,就差一百二十四块的窟窿,觉得头轻多了。”
“说了半天,还是一个子都不给,朵三牛,我给你说,我大姐儿子娶媳妇之前,你必须把礼钱给我,还得多给三块钱,让我扯一条裤片,你去看看,我哪条裤片上没有补丁,现在咱们村除了五六十的老人儿,还有谁穿补丁裤片,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李秀棉说着,开始抹眼泪,朵三牛叹了一口气,说:“行,扯一条新裤片,下回回来给你八块钱。”
“朵老歪,这你可答应了,要是你再反悔,我真不想跟你过了。”李秀棉抹着泪说,朵三牛“嗯”了一声,说:“把瓜瓜的作业给我吧。”
李秀棉一听,气的只想跺脚,她想了想,朵三牛答应下次回来给她八块钱,她要是再吵吵,别朵三牛的倔劲儿上来了,不给她,就气死她了,还是赶紧给他拿女儿的作业吧。
李秀棉把女儿用完的本给朵三牛拿过来,朵三牛一张一张仔细地看,边看边点头,说:“挺好,都是对勾。”
“可不挺好,每天回来就写作业,写完作业就去疯玩,啥也不干,说你说了,只要好好学习,啥也不用干,我说她,就给我顶着吵,我急了打她几下,她就嚷嚷着要告状,这就是你的好瓜瓜,一点都不懂事,不说我一个人在家,活多,给我搭把手啥的,给兔子打点草啥的,看邻居家的小花,都能去地里撇花叉子了。”李秀棉噘着嘴,板着脸,说。
朵三牛不理李秀棉的唠叨,还是一张一张仔细地看,看了两本后,发现数学出现了错的,语文也有错的,虽然改了,老师又打了对勾,但是是先有错号,后有的对勾,朵三牛指着错号,铁青着脸,说:“这是咋回事?”
“瓜瓜说写错了,当场就改了,老师又给打对勾了,对了就行了。”李秀棉不以为然地说,觉得朵三牛就是神经病。朵三牛又翻了两本,发现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多,生气地把本子摔在小方桌上,指着李秀棉的鼻子,大声说:“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地干活,挣钱养家,让你个老娘们在家看孩子上学都看不好,要你啥用?”
“朵老歪,你说的啥话,不都是对的吗?错的也改了,我哪里没有看好?”李秀棉气冲冲地说,心想这个朵老歪又开始抽风了,自己在家辛辛苦苦种着两亩地,看着孩子,养着老母鸡,喂着三只兔子,乡里乡亲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是她个妇道人家去攒忙,自己还没有说啥,就因为几个错号,就摔本子,朵老歪太不是东西了。
“我问问你,要是考试呢?考试的时候,做错了,人家让改吗?能考上学吗?你个老娘们啥都不懂,叫你好好看着,孩子做错了这么多次,都不去找老师问问,我问你,你找老师了吗?”朵三牛气急败坏地指着李秀棉说,李秀棉大喊道:“你闺女本来就不是上学的料,你非要上,一个秃尾巴雀儿,能变成凤凰呀,就你天天脑袋不清楚,你都不知道村里人在背后咋说你,脑子有病。”
“我跟你说要看好孩子的学习,你没有看好,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干啥,李秀棉,我看我要不好好收拾你一顿,你不知道我说的是啥意思。”朵三牛大声喊着,从脚上薅下来布鞋,把李秀棉按在炕头上,“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顿好打,只打的李秀棉从骂骂咧咧到哭着求饶,朵三牛才喘着粗气停下来,朵三牛蹲在地上,急歪歪地说:“李秀棉,我再问你一次,能不能看好瓜瓜的学习,能看好,我明天就去砖窑,看不好,反正人家的钱也给结清了,我就不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朵三牛,你个杀千刀的东西,你个杀千刀的东西,你打死我算了,打死我算了。”李秀棉在床上趴着,喘了几口气,接着哭起来,又开始骂他,骂了一会,觉得也没有用,就又痛哭起来,觉得自己的活的简直连一条狗都不如,却又舍不得死,只能这样忍气吞声地活着,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自己但凡有点出息,喝一瓶农药,死了算了,把俩孩子扔给这个没有良心的,他就知道自己的用处了。
朵三牛等李秀棉哭的差不多了,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