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折可求的府州军马,还是刘光世的鄜延路兵马,以及罗称的晋宁军马,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来自太原以西。
府州虽然属于河东路,但是他是太原最西北的一处军州,那鄜延路更不用说,直接划分到永兴军路去了。
三只军马都是从西边而来,他们的粮草运输也都是从西面而来,所以他们的七寸就在近在咫尺的清源县,那里必然有官军打量的物资,或可解救燃眉之急。
眼看着联军朝着西方走去,折可求心中一急,道:“他们要去哪?”
刘光世摸着下颚的胡须,道:“去哪?还能去哪?依我看八成去了清源。”
往西去除了清源,还有什么地方能去?总不能绕过去吧?到那时联军没有粮食,只要被拖延一二日必定是个死局。
罗称韩权两个也漏出来了惊慌的神色,清源是官军的命脉,若是清源被联军夺了去,官军就会落入先前联军的状态。
“清源县有多少军马?”
说话的是罗称,其实他的身份比之刘光世还要高,只是此人并不精通军事,以往也是沉默寡言,不多说话。
折可求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将身体撑在城墙上,低着头道:“只有两千辅兵。”
说是辅兵,实际上与民兵没有任何区别。
府州兵马使韩权急了,他慌张的道:“既然如此,我们还在等什么速速派遣兵马去救援清源啊!”
刘光世转过头来,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韩权,道:“不能救。”
韩权刚想争执,那边折可求却摆摆手,示意众人往城下走去。韩权虽然是府州的官,但是他跟折家的家奴没有任何区别,当即没有在张嘴。
罗称急了,他道:“诸位,我军中粮食仅仅够五日食用的,若是不保护住清源,我军将不战自溃啊!”
折可求见他如此慌张,心中暗叹一声,出言解释道:“罗相公,我军以步卒为主,梁山军马和房学度军队却都是骑兵。若是他们于半路设伏,我军势必遭遇不测。到时候房学度的主力精锐回援,河东又要乱成一团糟。”
罗称却不以为然,出言道:“折将军,只要沿路广布探哨,逢林莫入,便不怕他们埋伏!你们不敢去,我去!”
此人口中虽然正气凌然,但是却有了一些惧怕。
那枢密院许翰根本不知兵,贸然派他们卡住房学度的后路,这才丢了太原。若是自己等人再无任何动静,一旦柴进房学度的联军断了粮道,恐怕也得落下一个太原那般的结果。
罗称整理了下身上的盔甲,作势就要下城墙,刘光世不动声色的看了折可求一眼,却发现折可求没有任何阻止罗称的意思,这才及忙上前拉住罗称道:“罗相公,不至于,不至于。咱们兵合一处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你部只有八九千人马,人家足足两三万军马,一单野外遇到伏击,后果不堪设想。”
罗称阴阳怪气的道:“有什么好怕的?本府身为地方方牧,本就守土有责!如今更是奉了皇命,要来解救这太原城!岂有贪生怕死的道理?难不成任由他们为祸地方,我们却在这个榆次蹉跎下去么?”
刘光世继续劝阻道:“罗相公,折将军也不是贪生怕死……”
“没错,我们就在榆次蹉跎下去。”折可求颇有三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对着众人道:“榆次的账本我看过,房学度军中只有六日的粮食,若是他们六日内拿不下来一座城池,获得补给,势必要断粮!昨日他们鏖战一天,今天又来搦战,加起来房学度已经用掉了两日的粮草。”
折可求脸庞逐渐靠近罗称,道:“梁山军马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他们肯定要分走一部分房学度的粮草,以我估算他们联军之中最多还有两日的粮草!而从这里到清源县……”
折可求卖了个关子,没有在说话,倒背着手开始往城下走去,身形却愈发的稳定。
刘光世接过来折可求的话,对着众人道:“从榆次到清源最少两日,他们能直接拿下来么?”
就算是清源城里是两千头猪,也不能这么轻易的被拿下来吧,坚持一晌,联军绝对断粮自溃。
众人心里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折可求的意图,心中都有些感慨。
那边却传来折可求的声音:“我已经派出去五百骑探哨,命他们分开前往清源,一定要清源县城固守,等到他们断了粮,就是大功一件……”
随着折可求的越走越远,后面的话逐渐听不到了。
……
远处正在马上的房学度却频频往后看去,对着柴进道:“国公,这城中怎么也不出来人啊,就这么看着咱们去攻打清源么……”
柴进哈哈一笑,道:“不出来?不出来就传令让马灵、邬梨二部速速跟上来,也不知是折可求,还是刘光世的主意,竟然看穿了我们的谋算。”
房学度出了口气,道:“看不出来此二人还有这般本事,乱世出英雄啊,那刘光世才二十来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