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充站在城墙之上,顾盼自如。他今年才四十七岁,正是一个男人在政坛上翱翔的最好年纪。
“帅臣不得坐运帷幄,当以冒矢石为事。”韩信在世一般的杜充,仿佛谈笑间金国与梁山一并飞灰湮灭,他这不是相当儒帅,而是相当儒帅加猛将。
“大人说的极是,如今国难思良将,国家正缺少大人这般的帅才。”
“不错,依我看来大人才胜管乐,韬略力压韩李,勇武更胜霸王。”
“岂止啊……”
……
杜充身为北京留守,身边自然少不了捧臭脚的拥趸。
种师道在的时候,这些个投机取巧之人没有发挥的余地,现在种师道一走,他们自然而然的聚集到了杜充身边。
提刑郭永张了张嘴,但是还是没说话。
他是本地人氏,也算得上是个知道燕云情况的,人家那是什么样的势力?就凭杜充这几句话,梁山的铁骑火炮就会驻足不前?
别开玩笑了,吹牛能吹走敌人,要兵马做什么?
天下名帅种师道尚且要小心谨慎,不敢有一丝一毫疏忽,这杜充即无准备,又无良将精兵,如何得行?
郭永出于职责,也提过不少实用的建议,可惜杜充眼高手低,不禁没有接受,反而连连呵斥,令人心寒。
总的来说,新任北京留守大名府知府杜充来了以后,除了吹牛皮啥事没干。
“那是什么人?”
郭永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引得众人纷纷往城下看去。
那是一骑捎探,自北面而来,马蹄重重的踏在地面上,惊起一片片尘埃,将马匹的下半身都隐藏在灰尘之中,仿佛像是骑士踏云而来一般。
杜充脸上一紧,这骑士如此风尘仆仆,想来定有紧急军情,又是从北面而来,莫不是燕云有动静?
不多时,那骑探哨就急匆匆的来到了城墙上,将一封带着火漆的书信递给了杜充。
杜充接过来看了一眼,旋即又讲书信合上,对着随从的众文武道:“诸位大人,暂歇,本府这边还有些事情。”
“喏!”
“喏!”
杜充拿着书信急匆匆的往留守府奔去,心中却开始莫名的慌张起来。
书信并不长,其中大致内容是梁山也动作了起来,不停的调兵遣将,疑似南下。
杜充的手不住的发抖,如今张叔夜的兵马已经被他带去了河东,听说现在又派种师道去勤王,整个河北前所未有的空虚,若是梁山趁这个时候大举南下,为之奈何?
他无比的清楚自己的本事,若是真的带兵打仗,莫说韩信、李靖了,他连给种师道提鞋都不配。
可是现在金兵南下,梁山也要南下,两家分宋之势越来越明显,这局势让人心中生出来一丝阴霾。
梁山那是什么军马,天下最强的一只,强悍如金人都在梁山手里连连吃瘪。人家马步不下二三十万,又和河北毗邻,只怕顷刻间就能将河北拿下来。
像是考虑了许久一般,杜充终于下定决心,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良久,待墨迹晾干以后,仔细的折叠了一下,放进了信封,用融化了的火漆将信封封死,再用印信往上面用力的一压,这才算完事。
这封书信没有一丝停顿,迅速的被府上的兵马护送着,来到了李固渡。那李固渡分属安利军就叫这破名,其知军早就率领了三千兵马驻守此处。
那安利军知军接过来了书信,仔仔细细的验明真伪,然后坐在椅子上良久。正直饭点,不多时便有亲卫将饭菜盛了上来,但是知军却没有丝毫胃口。
他静坐了一夜,一句话不说,一粒米没有吃,等到了第二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知军终于张开了嘴,对着麾下的将士道:“决吧。”
决的是黄河。
杜充想制造一片黄泛区,制止梁山南下。
上千兵丁走上了堤坝,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铁锨、铁镐等物,开始决这条中华的母亲河。
没有多久,那浑浊的河水就从缺口里面奔涌而出,刺骨凉一般的冲向了下游一个个村庄。
知军绝望的闭上了眼,他只是简单的疏散了近处的几个村庄,远处更多的村庄他根本顾不上。
这种洪水虽然是人祸,但是放出来以后,与天威无异。
原本从东北方向入海的黄河,分出来一只,朝着兴仁府方向冲去。
兴仁府,以前称济阴郡、梁郡、曹州。对,就是北上广曹的那个曹县。
此地距离梁山泊不过百里的距离,好在黄河的河水并没有在山东境内盘旋,稍做停留就顺着南清河,朝着泗水方向杀去。
顺着泗水,汹涌的河水又继续往南走,直截了当的夺了淮河入海。
但是无论是从安利军到兴仁府,亦或是南清河、泗水、淮河,都难以容纳黄河的水势,能平安入海的水势不过十之一二,更多的水则留在了京东西路和淮南东路。
这两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