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身上泥星点点,没了以往的雍容华贵,却另添了一股子为生民立命的气势,截然不惧的周旋在两方诸侯之间。
王伦一身华服站在船头上,却眉心紧缩。
他是梁山的财神爷,每年通过高丽、倭国的商贸,给梁山带来了不下千万贯的商贸收入,也算是梁山的高层人员了,能让他皱眉的事,显然不是一件小事。
“王先生。”
一声爽朗的呼声传来,饶是王伦这般身份,仍然不敢托大。他急忙转过头去,对着来人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李元帅。”
不错,来人正是梁山第八卫,原本驻扎在耽罗岛的主帅混江龙李俊。
李俊不是个摆谱的人,笑着摆了摆手制止住了王伦的虚礼,道:“王先生,根据哨船来报,今日中午时分咱们就能到达台州了……”
台州便是夷州,也就是后世宝岛。既然要好好开发这座宝库,那就必须得改一个贴合心意的名字。不然世人皆以此地为夷,台州百姓又如何看待天下人?
王伦笑了笑,道:“好事呀,这么多百姓在这船上,每一日都是煎熬。”
不错,李俊的船队上正载着数以万计的淮南百姓往夷州而来,此行既是为了帮淮南分解压力,又是攻略台湾、澎湖列岛的开端。
李俊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王伦脸上的忧愁却没有一丝的宽解,反而愈发的苦闷起来。
李俊拍了拍王伦的肩膀,道:“王先生,你我共事也有一两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忧愁,可是担心安南之行事有不谐?”
粮食短缺是个大问题,尤其是准备移民以后,没个两三年根本做不到自给自足。近在咫尺的安南是重要的粮食产地,这才有了王伦之行。
王伦笑着应了一声,道:“安南不服王化,熙宁八年的时候就曾经入寇,攻占了邕、钦、廉三州。彼辈狼子野心,怎么可能轻易的借给我们粮食……”
“哎!王先生哪里话?”李俊顾盼自雄,朗声道:“先生又不是一个人去,呼延庆部麾下兵马雄壮,战舰数百艘,单是零三型战舰就有七艘!还有那各式火炮二三十门,到时候先生只管问他们要粮,不给就轰他娘的!放宽心,总之不会让先生深入险地的。”
为了执行借粮的任务,李俊也是下了本钱。他不光把耽罗岛造船厂的新式战舰全部拨给了呼延庆部,又从本部水军第一军中,挑选了不少的火炮,绝对算得上是全力支持。
王伦脸上没有一丝的宽解,反而有些落寞的道:“要是一轮火炮下去,安南国肯借粮那还省事了。就怕我们一阵轰下去,这安南国反而起了抵抗之心……”
王伦顿了顿,道:“这么多的百姓信赖我军,愿意举家来台州,这是我梁山之福。但是我若是要不来粮食,这些个百姓岂不是要吃糠咽菜?”
王伦越说越激动,道:“我王伦一条命,死不足惜。就是我死上十次,只要哥哥对的任务能完成,死又何惧?我只怕要不来粮食,别的一概不怕!”
“好!”李俊击掌喝了一声,正欲说话,那边却传来了水手们的欢呼声:“到了,到了!”
王伦急忙抬头看去,却看到远处已经看到了陆地的影子。
“好一座大岛啊!”
王伦如是道。
望山跑死马,望岛却跑不死船。
船舷上写着“镇远”的铁甲船将扑来的浪花击成粉末,硕大的船锚从船上垂了下来,死死的陷进海底的礁石里,将船只固定住。
“李元帅,王先生。”
台州人口稀少,岛上只有十余万不服王化的土人,现在完全没有设路的必要。但是把平原地带钉上钉子,为以后治理台州打下基础,却是没有任何疑问的。这样一来,台南、台中、台北三县的设立就十分有必要了。
等三县的框架搭起来了,再选择一处合适的地方成立台州府,统辖三县,再慢慢的开发这座宝岛,方为良策。
当然,这些事情并没有藏着掖着,台州府的三处县令也都知道。他们更清楚的是,只要按部就班的将百姓安顿下来,每个人身上会加上一个良臣能吏的标签。
“公荐!”
李俊倒是认得这个来迎接自己的,此人唤做詹公荐,乃是政和二年的进士,后来因为梁山诏安,这才跟着去了辽东。
此人做事颇为负责,是个肯为百姓卖命的好官,倒是颇合柴进的心意。
按理说以此人的履历,便是去当一个知府也绰绰有余,偏偏此人听闻梁山要派遣要员去夷州,却义无反顾的报了名。凭借着福建人的身份,被韩企先允了下来,这才担当台北县的知县。
詹公荐对着李俊和王伦行了一礼,没有多余的话,当即了当的道:“两位大人且去歇息,剩下的交给下官便是。”
李俊的船队上载着两万多从淮南百姓,偏偏詹公荐手底下只有四五十个人手,如何安顿这些百姓就成了大难题。
总不能让这些人风餐露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