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里面请。”
鸿胪寺的官员礼数甚恭的对着公孙胜行了一礼,这个梁山的入云龙倒也不拿大,含笑点了点头就走了进去。
梁山大胜的消息他早就知道,料想多半是朝中有人想连略梁山,亦或是想要自己劝梁山退兵吧?
但不管是哪样,朝中之人绝不会过于为难自己便是了。
昂首走进中厅,里面赫然坐着一个年逾七十、须发皆白的老者。
“咳咳,公孙先生来了。”种师道咳嗽了两声,站起来道:“请先生先坐下吧,我今天有一桩大事要跟你商议。”
公孙胜瞳孔一紧,他却是见过种师道的,当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常听智深、仲古、信叔等人讲老相公的种种,想不到竟然在今日与老相公相见,实乃毕生所幸。”
仲古是折彦质,信叔是刘锜,这二将都是西军出身的将门,与种师道也算是旧人。
种师道瞪了公孙胜一眼,道:“你们梁山,莫不都是谄媚之人?”
公孙胜却也不恼,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这才道:“相公未免过于欺人,我梁山百战百胜,已经打出来了军威,何须谄媚于人?不过相公也不算是一般人,单是相公能在西军打出来诺大的名号,就值得我尊敬。”
说着,公孙胜正了正衣冠,站了起来,对着种师道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小人公孙胜,代天下百姓谢过将军血战五十载之恩。”
种师道叹了口气,却摆了摆手,示意公孙胜坐下,道:“谢我作甚,该谢的是那些将士,没有他们我什么也不是……”
这个老将军想起来了跟自己血战的战友,心中突如其来的冒出来一阵的伤感。
公孙胜却趁热打铁,道:“是该谢谢他们,可惜朝廷昏庸不公,血战者得不到抚恤,勇敢者得不到升迁,却任用如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吴敏等庸碌之辈,何其不公……”
“行了。”种师道打断了公孙胜的言辞,道:“你这些说辞,骗骗别人还行,就不要跟我说了。老夫世受国恩,蒙太上皇简拔,这才有了现下这身官袍,旁的我说不出口,也做不来。”
公孙胜讪讪的笑了笑,却是忘了乃公的际遇了。
种师道虽然是将门出身,但是却算不上官运亨通,他因为说实话得罪了童贯,被雪藏了数十年,后来还是被赵佶提拔了出来,这才一路高升,做到了眼下的位置。
公孙胜略显尴尬,种师道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厅中一时间有些沉寂。
良久,种师道叹了口气,道:“你可知外面战事如何?”
公孙胜心知肚明,但是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被拱卫司的那些个大人关在尺许的院子中,如何得知外面的大事?”
种师道沉吟片刻,才道:“你也休怪朝廷如此对你,柴进势成,其祖上又与朝廷有诸多渊源,朝廷不可不防。”
“但是。”种师道话锋一转,死死的盯着公孙胜道:“但是现在梁山大军被被宗望用掘黄河之计谋淹没,柴进生死未知,偏偏金人转瞬即至,你我两家只有联手才能抗衡金人!”
公孙胜面上一紧,却靠近种师道身边,反而死死的盯着种师道道:“相公此言当真?”
“老夫从不说假话。”
公孙胜闭上了双眼,没有说话,良久才睁开道:“请相公放我我回去,先查明哥哥大军的际遇,再决定其他。”
种师道依旧死死的看着公孙胜,公孙胜却一脸坦诚的道:“种相公,你且放宽心,哥哥身边良将千员,又有宗泽、卢俊义、关胜、卞祥、折彦质、刘锜等诸多大将,岂会轻易的被宗望水淹?”
种师道叹了口气,道:“当年曹孟德也是这般想的,这才有了周公瑾的威名。你我皆是凡夫俗子,在天威面前何堪一击?”
公孙胜咬了咬嘴唇,道:“哥哥必然不会如此,请相公暂且放我出城,待我探明情况再告知相公。”
种师道嘴角漏出来一丝笑意,摆摆手,道:“去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出去后自然有人带你出城,若是金人得胜,请先生莫忘你我约定。”
“喏。”
公孙胜二话不说,扭头就走,颇有三分火急火燎的样子。
种师道看到公孙胜走远了,冷笑一声,口中却道:“小家雀也敢蒙蔽老夫?哼。”
“将军看出来什么了?”旁边屏风后面走出来一员将军,可不正是那东京副留守刘韐。
种师道脸色漏出来三分凝重,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咱们之前猜的却是猜对了……”
刘韐吃了一惊,若是真让他们猜对了,那守城的难度数倍不止啊!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还放他走?”
刘韐点了点头,种师道颇为严峻的道:“柴进能将拱卫司都打通,甚至将消息都告诉给了这个公孙胜,证明什么?”
不待刘韐说话,种师道却颇有些激愤的站起来破口大骂道:“这是东京城么?这他娘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