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屈身一礼,柔柔开口:
“知道莫先生不喜荤腥,青儿让人准备了一些时蔬菜肴,还请先生品鉴。”
“青姑娘客气了。”
莫求扫眼酒菜,慢声道:
“莫某对于吃食没什么讲究,有些米饭、酒水充饥即可,有劳了。”
凡人菜肴烹饪的再是如何了得,在他的法眼下,依旧可见细微的虫豸、油渣乃至污垢,不堪入目。
这,难以避免。
坐下尝了几口,见对方一直在一旁束手而立,莫求不由眼神微动,问道:
“姑娘可是有事?”
“这”闻言,小青咬了咬下嘴唇,看了眼衣衫单薄、面容憔悴的莫求,迟疑道:
“先生气度不凡,当非普通人,不知道能不能帮一帮我家少爷?”
她也是急病乱投医。
面前的莫求身材消瘦,面带沧桑,用护卫的话来说,也许练了几天武,却定然算不得出挑。
气质是不错,但多是儒生之气。
就算真的曾经身居高位,现如今差点抛尸河岸,怕也已经穷困潦倒,已是穷途末路。
指望他帮忙,还不如找个挂摊算命来的有把握。
但小青是乡下大宅出身,哪里认的什么大人物,看上去气度不凡的莫求已是她目前仅能想到的人。
“鹿公子?”
莫求面色不变:
“他似乎用不着我帮忙,从一个乡下的财主变成侯爷之子,即使是庶出应该也是好事。”
“不是。”小青急急摆手:
“少爷虽然是从乡下来了京城,地位也变的尊贵,但并不开心,而且很多人欺负他。”
“呵”莫求轻笑:
“小青姑娘说的在理。”
“正好,莫某正要辞行,这段时间多有叨扰,正好问一问鹿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若能帮上,定当用心。”
至于救命之恩
就算对方不出手,在这种地方,要他死也不容易。
“先生要走?”小青面带不舍,点了点头:
“那我去叫少爷!”
“同去!”
莫求伸手示意。
主宅。
鹿长生送走客人,面色阴沉的返回大厅。
“少爷,可是二房又说什么难听的话了?”自老宅跟随而来的田伯见状,缓声宽慰:
“莫要动怒,少爷您怎么说也是侯爷之后,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以后就算不能继承家业,要对付几个下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们,就是故意激你犯错,好做把柄。”
“嗯”鹿长生默默点头,突然眉头一皱,看向窗外:
“谁?”
“嘻嘻”笑声如黄雀,清脆悦耳,一道绿影轻飘飘从窗外跃来,落在大厅正中:
“五哥,我来看你了。”
来人身着浅绿襦裙,面容娇俏,不过二八年华,一双眼眸澄澈如清水,眨动间显出涟漪。
“浅妹,你来了。”见到来人,鹿长生当即一扫面上的阴郁,笑道:
“今日怎么得空过来,那位姨娘肯放你出来?”
女子名叫鹿浅,定军候四房独女,性格古怪,因为身份原因没有利益冲突,也是侯府之中仅有对鹿长生带有善意之人。
“今天青霞观的仙师云师太去了侯府,给这两年出生的姐妹看看有没有身怀修行天赋的。”
鹿浅笑道:
“这是大事,其他人都去凑热闹了,我不喜欢,就得空出来找五哥。”
侯府里本有一位五哥,不过自私生子鹿长生来了后,重新排序,五哥这个名号也就落在他的头上。
“对了!”
鹿浅扭了扭头,道:
“来的时候碰到了明大哥,他托我转告五哥,说大房会支持你,让你不用担心受怕。”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他,我们终究是一家人。”
“哼!”
鹿长生轻哼,面露不屑。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之所以受大房看中,只是为了方便对付二房,自己只是对方的一件工具。
一家人?
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一家人的话,为何连仙师登门检查根骨这等事都不告诉自己,入城之后也一直晾着,至今都没能真正踏入侯府。
若非侯爷不幸遇难,自己怕会一直蒙在鼓里,一直当个土财主,全然不知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定军侯。
念头转动,鹿长生的面色越发难看。
大户人家的恩怨,如同妇人家的头发,剪不断理还乱,毫无头绪,只会消磨人的斗志。
只恨自己手中无剑,身上无力,不能斩个干净,得个痛快